何况——
虽然她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感情牵绊,但无论如何她与他和离之后又跟沈砚在一起了,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也总会在心里存一个疙瘩的,顾泽要是猜到了事情的关键,保不齐还会借机泄愤呢。
崔书宁心思一乱,当?机立断的不叫顾泽再继续往深处想了。
她说:“前些天我的家人离京之后就失去了行?踪。”
顾泽:……
她说这话时,依旧是沉稳且冷静的。
虽然合她临危不乱的性格……
可是——
顾泽却依旧还只是半信不信。
这女人心理?素质太好了,她是能顶得住任何压力,哪怕是遇到家人被劫持,并且遭遇威胁这样的事,也能处变不惊的从容应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同样可以把任何的戏码都演的出神入化,叫你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崔书宁口中所指的“家人”指的自然是沈砚和她那一双儿女。
顾泽与她对视,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如果崔书宁没说实话,那么也就算再软硬兼施的逼问,她也依旧不会对他吐露实情;可如果她说的就是实话,她身边那个小子、两个孩子,甚至是桑珠……
这四个人里面的任何一个都值得她铤而走险了。
总归事已至此,都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最后,他盯了崔书宁的眼睛半晌也没能分辨出真假,只能咬咬牙,松开她手腕,无奈作罢。
顾泽再次举步离开?时,就沉着?脸一语不发了。
管公公对他是一则忌惮,一则又很给他面子,是真留了空间给他和崔书宁私下说话,走前把留下来的内侍和看守的御林军都暂时遣去了稍远的地方候着?的。
看顾泽从那院里出来,一群人才一溜小跑的赶过来。
顾泽走出了院子,虽然忍着?没再回头,却还是暂且顿住了脚步。
“侯爷——”负责看守这座承香殿的校尉拱手与之招呼过,眼角的余光再瞥见院子里……
崔书宁还在院子里,就在靠近大门口的地方,只是她和顾泽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一道门,两组台阶,彼此背对着对方,沉默。
这气氛看着?冷肃诡异,凄凉,又仿佛……
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他看看顾泽,确定对方应该不会再插手干预,这才松一口气,放心的挥挥手:“锁门吧。”
两个侍卫上前,换了把新锁,利落的将院门再次锁上?。
顾泽听着身后的动静,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他其实约莫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甚至是嫉妒崔书宁身边的那些人的,其实这女人也并不是真的冷血冷情到不会对任何人交付真心,甚至托付了性命,只是可惜……
他不是她认为值得的那一个。
两个人的路,从一开?始就走岔了,明明曾经有过一个交集点,却在那一点交集之后各自错肩,即使后来又有遇到某些路段又遭遇到一处,但那也只是两条并行?的路,而并非是终点目标统一的那一条了。
人生的际遇,原来竟是这般造化弄人。
身后的大门重新闭合,落锁,但是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却仿佛缓慢又厚重的摩擦在了心上?,窒闷之余又隐约有丝丝钝疼。
但最终,顾泽也还是没有再回头,转身朝后宫的方向走去。
彼时那边寝宫里,萧翊刚被一场噩梦惊醒,睁开?眼,正满头虚汗坐在床榻上茫然发呆,神思恍惚时,管公公就带人直接把金玉音给拖过来了。
萧翊的寝殿,自是不会直接把那女人带进?来的。
管公公却也并不知道萧翊做噩梦被惊醒,进?得殿内看到坐在账内的人影还当?他是没睡或者?中途醒了,直接就将承香殿里发生的事如实禀报了。
萧翊本来浑浑噩噩,神思不属,神智才跟着?听到的那件事慢慢回拢。
他到底不是个笨人,思维敏锐,也很快的捋顺逻辑,明白了崔书宁和金玉音之间那翻谈话的深意。
思维敏捷的人,举一反三的能力也是惊人。他手上?本来就是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仿佛突然之间一切豁然开朗,给他把前面那些想不通的事一一都串联出了完整的逻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