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亲征?是要阻止安成郡主的婚事?”顾泽立刻抓住整件事的重点。
与此同时,他也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之前一直被困扰,想不通的那些事,崔书宁这么大费周章行事的目的……
顷刻间就有了答案!
“先回去告知母亲,就说我在宫里仍有公务要忙,暂时回不去,劳烦她老人家辛苦,先照料着家里吧。”顾泽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凉,匆忙转身往宫里去,只顺带着吩咐了林武一句。
而?等到他匆匆赶到御书房门外时,那院子里已经跪了好些人。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期期艾艾的,争先恐后的谏言,请萧翊三思?,切不可贸然亲征,几?个年岁大了的老牌臣子嚷嚷的嗓子都哑了。
可是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年轻有为,但同时也刚愎自用,但凡是他下定了决心的事,旁人便很难说服他。
众人都知道在年轻一辈的臣子中他对顾泽最是信任倚重,故而?看见顾泽前来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就纷纷的怂恿:“顾侯来得正好,陛下突然撕毁北狄的和书,还说如若开战他身先士卒前往北境。亲征可不是小事,尤其现在国中还是这么个状况,您快想办法劝劝。”
顾泽此时也是焦头烂额,点了点头,就快步绕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他在台阶底下站定,躬身拱手作揖:“陛下,臣顾泽求见。”
等了许久,里面却依旧没有声音。
别人不知道原因,顾泽虽然也不知道确切的,但是根据他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也够他推论出一套真相了,他知道萧翊这突发奇想是为的什么,只是事关重大,又不怎么光彩,是不好随便往外泄露风声的。
他倒不是没胆量直接闯进去,可萧翊现在这个情况必是情绪不受控的,万一两人在里面争执起来,闲言碎语被这些朝臣听到,就会动摇朝堂和人心。
萧翊突发奇想,并非是为了朝堂,也不是为了家国,他就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可不是一个一国之君当?为的。
所以,纵然这会?儿他心里也是烦乱的很,却还是勉强先冷静下来,转身把?带头的曲老丞相搀扶起身,客气道:“曲老,陛下的脾气诸位都是知道的,诸位都守在这里也不太合规矩,您先带诸位大人各自去忙吧,这里……”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殿门,重又看向曲老丞相说道:“我进去求见陛下谏言,无论结果如何,稍后都会尽快给您消息的。”
他们这么一群人堵在这反对他,就只会是进一步把萧翊激怒。
大家在朝为官这些年了,多少都了解里面那位帝王的脾气。
曲老丞相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也是拱手还礼:“那这里就托付顾侯了。”
其他朝臣大多以他马首是瞻,他也不用再劝,只转身一走,其他人也就纷纷起身跟上了,就算还有部分与他不同党派的……
大家都知道跪在这里反对萧翊的决定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既然曲相那一伙儿人都走了,他们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做炮灰,勉勉强强的也都跟着一并散了。
这边顾泽待到目送了这些人出院子离开,就又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径自举步上台阶去敲门。
管公公是在里面陪着萧翊的,只不过他是内宫之人,不好参与国事,也不敢劝。方才他在门内是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的,知道是顾泽请见,就直接过来开了门。
萧翊和顾泽之间的关系毕竟不一般,就算他不经通传就贸然放了顾泽进去,萧翊也不会?太计较。
“发了好大的脾气。”看见顾泽,管公公先是感激的拱了拱手,低声提醒了一句。
顾泽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管公公将他让进了门去,谨慎起见自己就走出了殿外在门外守着,随手把?院里的宫人侍卫全部先驱逐到了院子外面候着。
因为朝堂上群臣反对,萧翊怒气冲冲的回到御书房,盛怒之下先砸了一波东西,现在他人就坐在满地狼藉环绕的那张御案后头,脸上阴云密布,眼神里甚至明显带了阴郁又凛冽的杀气。
顾泽走进去,直接也没有行礼,而?是走到大殿当中站定。
刚要说话,萧翊却抢先冷冰冰的开口:“你也是来劝朕收回成命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需要迂回和避讳的了,顾泽道:“同为男人,臣能理解陛下此时心间的愤怒,可这并不是打下北狄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或者时日的问题,更不是等拿下了北狄之后要如何治理整顿的问题,而?实在是现下咱们国中的情况特殊。”
“陛下!”他说着,便一撩袍角屈膝跪了下去,依旧是不卑不亢,神情恳切的注视着龙椅上的萧翊,陈词,“沈氏叛乱,眼下北方诸城绝大多数已经被沈氏逆子收入囊中。陛下选在此时北上,并且与北狄方面强行宣战,臣恐怕……”
萧翊没等他说完就冷笑出来:“你怕那逆贼趁虚而?入,夺了朕的皇城与宫城不成?”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沈砚的起义军离着京城也不算太远了。
可是顾泽猜的崔书宁与贺兰青处心积虑设计刺激萧翊,引他北上的真正目的该不会?是为了将他引出京城好趁机抢占京城。
因为守这座京城靠的毕竟不是萧翊个人的力量,只要不是京城军方守卫高层里有人与叛军串通了,那么他们要攻下这座城池,萧翊在的时候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就算萧翊不在,亦然。
顾泽道:“陛下恕臣直言,臣怕的是陛下此行会?有危险。”
萧翊面上表情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