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谈致北点点头，而后短暂地顿了顿，说：“我?已?经确定要签自家公司了。”
拒绝了那就?没事了。方舒雁继续向前走，两秒之后，突然脚步猛地一停。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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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致北要签娱乐公司了。
谈致北要签自家娱乐公司了。
谈致北自家有娱乐公司，还要签约，而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该从哪里?开始惊讶起呢。方舒雁久久没能回神?，直到去了酒吧，坐在后台里?，还维持着一种游离恍惚的状态，转不过?这个弯来。
乐队的人?已?经先一步来了酒吧，大家今天第一次碰头，随便中带着亲昵地招呼了几句。谈致北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见方舒雁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过?头来看她。
“雁雁？”他问，声音放轻，莫名带着几分解释的低柔，“刚有眉目的事情，之前不是故意?没和你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准备。”
“什么事啊？”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戴名扬感兴趣地探过?头来，“你们又闹脾气了？今年次数少多了都没热闹看。来来，什么事说说让我?们高兴一下——”
同样凑热闹不嫌事大的穆磊眼睛一转，嘿嘿坏笑：“什么事情刚有眉目啊，舒雁检查出来怀了？好你个致北，人?家舒雁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不久呢！快，说说，你是不是蓄谋已?久——”
金诚本来没觉得他们像是吵架的样子，想劝戴名扬他们别瞎起哄。结果思?路突然被穆磊一句话带跑偏，愣了一下，也不由自主地发散起思?维：“这……真的假的，舒雁才刚上完大二……”
在他们越来越偏的讨论?中，方舒雁抬起头看他们，眼睛一弯，露出个笑来。
她言笑晏晏，轻描淡写，若无其?事中带着隐约磨牙地说：“想什么呢，只不过?是致北刚才说他其?实是个家里?有公司的阔少，现在还要签约出道，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刚想起来跟咱们说，我?对此稍微有点惊讶而已?。”
乐队的其?他三人?：“……？！”
果然是生气了。谈致北看着她，有点哑然，看着方舒雁隐秘地朝他瞪视，略略一顿后，眼睫稍稍垂敛，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大家都看在眼里?，觉得他不光隐瞒实情，甚至还挑衅大家！纷纷都愤慨起来，摩拳擦掌地朝他靠近：“谈致北，我?看你今天是不想让兄弟们放你出这个屋了！”
谁管你们。谈致北在他们包抄上来之前，先一步来到方舒雁身边，将她捞到怀里?坐好，下颌抵着她的颈窝，轻声说：“其?实也是说来话长，有点不太好开口。”
方舒雁斜斜的睨他一眼，嘴角动了动：“那就?长话短说。”
谈致北于是就?长话短说，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一下。他之前从来没和人?提起过?自己的家世，方舒雁对此也不怎么了解，谈致北没问过?她的，她觉得这也基本能算公平。现在终于比较清楚地知道了他家的糟心事，觉得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果然比她们这些升斗小民家里?复杂多了。
而且原来他妈妈也生了病，离婚后带着他回到外祖家里?疗养。方舒雁转过?脸来看他，发现两人?之间的相似之处如此之多，甚至还不止她以前了解的那些，心里?不由自主地一软。
两个境遇相似的可怜人?，也能这样走在一起，迎来雨过?天晴，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不过?听他的说法，外祖家里?内斗严重，和他交好的表哥在家里?也一直很边缘，这么些年一直寄人?篱下。看他的样子，显然在那里?过?得并不开心，也不知道他妈妈怎么没有带着他搬出来，富家小姐就?算生病，应该也不至于没有养活自己和儿子的能力吧，买不起房就?租房住，总比看人?眼色生活安稳。
这种事情外人?是想不出确切结果的，方舒雁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很快就?抛到脑后。
乐队的三人?也终于搞清楚，娱乐公司是他交好表哥开的，虽然有个公司名头唬人?，但他表哥只是在家族内斗中被迫退出来，接手了个集团旗下的草台班子。说是有这么个娱乐公司，不过?基本上可谓是一张白纸。谈致北目前就?是这公司唯一的一个在走流程的签约艺人?，规模寒碜得男默女泪。
有公司，但不算是完全有，基本上还是要从零奋斗。只是签了公司就?是上了表哥的船，肯定要走向地上进?圈奋斗去了，谈致北说这个表哥帮他良多，人?情肯定要还。
那这不是依然停留在草根奋斗阶段吗？豪门草根也是草根啊！戴名扬一向最能快刀斩乱麻，很快理清思?路，笑呵呵地过?来搭他的肩膀：“整挺好，以后是不是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表哥说让你参加什么节目没有，选秀的吗？完全不浪费你的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可别忘了兄弟们！”
谈致北将他搭过?来的手在半空中挡掉，顺便往远推了推，不让他碰到方舒雁。平静地道：“是档原创唱作比赛，不是选秀，参加的都是原创音乐人?。我?的歌很多都是乐队曲，到时候应该需要你们一起上台，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可以的话就?都签一下经纪约。”
大家听得一愣，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心动。
他们不是谈致北，有那么多前赴后继的公司能拒绝。之前在地下混是因为只能在地下混，如果有机会，谁不想站在舞台上呢，能在电视上被家人?看到，父母也不会再那么担心了吧？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后台中蔓延开来，等到上台表演的时候，他们三个身上都带着一种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冲劲，那是一种突然间充满希望的朝气。
只有谈致北还保持着一贯的无动于衷，至于方舒雁，面?上看着平静，实则总在无意?识地出神?。
表演结束下台，谈致北拉住她的手腕，他们两个落后一步，绕了个弯，在酒吧里?光线黯淡的角落中站定。
这样的位置是留给?酒吧工作人?员的，站在这里?能不突兀地隐秘观察全场，便于维护秩序，他们站在这里?也不突兀。
谈致北问她：“怎么了？”
方舒雁的视线落在舞台上，看了一会儿。
现在上面?站着调节气氛的DJ，正在招呼下面?的男男女女躁动起来，台上台下一时热闹得很，光打在上面?，人?群的面?容表情在凌乱光影中模糊失真。
在方舒雁前十?九年人?生中，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这样的地方扯上关系。
一次不经意?间的偏离既定轨道，带来了很多让她始料不及的变化?。方舒雁弯了弯唇角，说：“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涉足完全陌生的领域时，总是会有点迟疑。”
娱乐圈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连了解的渠道都没有。前路像是突然间蒙上了一层雾，她现在一眼望过?去，放眼所?及只有无尽空泛的白蒙蒙。
“也只是个大点的舞台而已?。”谈致北平静地说，“别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说得好听。方舒雁撇撇嘴：“我?还想着毕业后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把房子租在我?们工作地点的中间呢。”
谈致北想了想：“我?们以后可能就?有钱买房子了，不是更好。”
有钱这个说法，短暂地吸引了方舒雁一下，但没有让她完全信服。她撇撇嘴道：“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有钱之后，身边还是不是我?就?不好说了。”
谈致北浅浅莞尔。
他说：“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方舒雁默默撇过?头：“……还行，一般般担心吧。”
话音刚落，就?被谈致北牵住了手。
“不会的。”他说，“我?们会年年岁岁有今日?，一直在一起。”
多的他没再说，向来是个内敛话少的人?，不会说什么情话。只是这其?中的每个字眼说得都很认真，方舒雁能感觉到他的这份郑重，一时微微恍神?。
誓言不论?会不会一直持续，在许下的这一刻，总是足够真诚动人?。
她眼睫很轻地翕动，眨了下眼，轻轻笑了一下。
“你最好是。”她认真地威胁，“不然我?……”
她顿了顿，声音慢慢放轻。
“……会很伤心。”
谈致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短暂的停顿过?后，认真地说：“我?会尽我?所?能。”
这样就?足够了。方舒雁眉睫垂敛，看着不远处的舞台，手指慢慢收紧。
她说：“感情不是单方面?的想法就?能如愿的，我?也会很努力，和你一起。”
或许未来也要面?对很多坎坷，比刚在一起时更严重，他们会聚少离多，会阻碍重重，会备受考验，会身心俱疲，会将手放开，终归各自陌路。
但这一刻，他们坚定地握紧了彼此的手。方舒雁觉得，无论?未来通向何方，她都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曾少年还有明天最后一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