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经大亮了,越水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冷霜是她分裂出来的一缕残魂是不假,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能力将这缕残魂完全融合。
残魂在小世界里成长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
冷霜是她,又不是她。
属于冷霜的灵魂意识对她的主魂还是存在着抵触,想要消除这份抵触,必须完成冷霜在这个世界上留恋或者遗憾的事。
冷霜所留下的未了之愿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获得快乐。
她想获得快乐,而什么才能是能让她觉得快乐的事?又没有丝毫明确说明。
真是麻烦。
越水从地上爬起来,拎起来昨晚上冷霜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书包,脚下毫不留情地把书踢到了一边,然后顺手把地上的白团子一把塞进里面。
“主人,课本!”地上的课本和试卷散乱成一片,结果越水还往旁边踢了踢,看起来丝毫没有想去把它们捡起来放进书包的意思,团子慌忙提醒道。
这可是上学必须要带的东西啊!
越水低头看向书包和它对视:“你觉得我还用学习高中的知识?”
团子一时语塞。
越水早在自己一万岁的时候就玩遍了整个上神界,无聊之下从此开始转战去别的地方找乐子,那个别的地方就是三千小世界的人间。
像这样中下等程度的科技文明世界,她玩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开发程度有限的人脑又怎么能跟神的意识相类比,说到底各个世界的规则也只是大道千千万万个规则细小的分支,而破格成神又必须要参悟大道。
那些小世界里的知识、原理,只要是越水有心想去学、想去研究的,轻而易举就可以参透。因为这和大道相比,对神明来说其浅薄程度无异于是1+1=2那样理所当然。
团子还记得有一个世界,越水有段时间对机甲很有兴趣。
在学完所有理论之后,她实操随手造了几台机甲战舰,为了改进机甲的持久驱动,研究出了可以随时补充的新能源气体燃料。
那项发明直接打破了那个世界规则所发展的最高科技水平线,机甲因为新能源整体升级后强行开启了后纪元星际时代,那个世界也因此从普通S级高等世界一跃升级成为SSS级高等世界。
但越水也因此在那个世界当场去世。她放在那个世界的那缕魂被世界规则发现进而大道进行惩罚攻击抹杀。
虽然九死一生有幸逃脱,但事后她整整养了两千年才把魂魄养好。
……
越水走下楼,冷志鸿已经在餐桌上用餐了。
从融合记忆里,越水已经知道了一切。
冷志鸿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动辄因为成绩对冷霜实施冷暴力,这才是导致她抑郁的最主要原因。
对于冷霜来说,父亲所给的压力就是一座大山,压得她日日夜夜都喘不过气来,恨不得去死。
越水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身体几乎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试着缓解了一下身体上瞬间的僵硬,眼底晦暗,压着自己的性子走向餐桌坐下,像冷霜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爸爸,早上好。”
冷志鸿“嗯”了一声。
之后就再没了声响,餐桌附近静的只剩下杯盘偶尔摩擦碰撞出的声音。
越水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把餐盘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直奔正题。
“我想要住校。”
冷志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女儿,眼镜后面的眼里严肃而平静。
“给我个理由。”
“我昨天晚上反省了一下,数学之所以成绩不好,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大量刷题。家教老师总是会在教辅时间里不停讲课,我掌握了知识,却不能灵活运用。如果住校的话,我就可以上学校的晚自习,拥有大量时间去做题巩固成绩。”
可惜越水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冷志鸿,他话里带着固有的独断专横:“在家也可以上自习,我可以找专门的老师陪你上自习,你遇到不会的题直接就可以答疑。”
越水嘴角微动了一下,忍住了想动手的冲动。
早在万年前整个上神界就没人敢招惹她了,要是谁敢这么对她说话,早就被一刀砍去下重幽狱了。
契约神兽能和主人神识相连,藏在书包里的团子明显感觉到越水心底的烦躁,赶忙在她识海中出声安抚道:“主人不气,你现在是冷霜,没有合理契机不能出现和原来人格太大的转变。主人快想想什么开心的事,这样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
“你想到什么了?”
越水目光直直望着冷志鸿,在识海中回复:“老娘想到让他爬。”
团子:“……”
说归说,表面上该装还是得装,只要冷志鸿同意她住校,后面她再想要干什么就方便多了。
越水低下了头,肩膀微耸,手指绞在一起,正打算装装样子继续发力,头顶上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下次月考成绩没有提升就回来继续让家教辅导。”
“谢谢爸。”
……
-
清晨。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慢慢越下越大,水珠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水花,路上的行人就算撑着伞也匆匆忙忙地想要找个地方避雨。
街头无人光顾的小巷子里。
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此时正在对一个□□打脚踢,被打的人手臂护住头部蜷缩成一团,除了偶尔一声闷哼外,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声音。
贺星烁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喊停了这场乱战。
少年们为他让出位置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仿若一滩烂泥,蜷曲着身体护住头部的郎昀,眼中满是厌恶。
“郎昀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郎坤把你拿亲哥掏心掏肺,你竟然反过来想划花他的脸,你就这么不平衡吗?自己承受的痛苦也想让自己的亲弟弟感受一下?”
“就这郎坤他还让我不要找你的事,郎昀你真是狼心狗肺。”
“你帮阿姨挡了硫酸是没错,但是这一年来,郎阿姨为你做的还不过多吗?一家人全部小心翼翼顺着你让着你,到现在郎阿姨因为你还不和郎叔叔说话,每天晚上大把大把的失眠。”
“而你呢?你现在连妈妈都不叫了是吗?她把你生下来你就这么对她?既然没有男人的担当,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冲上去挡呢?”
贺星烁的脚毫不留情地踩在郎昀的背上,一下一下发着力。
他可真看不起郎昀有胆量去挡硫酸,事后却没胆量承担后果,反倒开始埋怨起亲生母亲的德行。
磨磨唧唧一年还在作,把整个郎家搞得鸡犬不宁。
虽说他没有郎昀的经历、不能感同身受郎昀的痛苦,只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局外人。
可是贺星烁敢拍着胸口肯定地说,如果是他因为帮自己亲妈挡硫酸而毁容。
他或许会后悔,但他绝对不会事后迁怒给母亲。
……
昨天晚上出来玩的时候,郎坤左脸上半张脸都被包上了纱布。贺星烁反复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他好心去给郎昀送水果,对方不领情不说,反而把果盘砸在地上想要用碎片毁他的容。
虽然郎坤再三请求他不要找郎昀的麻烦。
但是贺星烁这种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尤其是他还和郎昀一个学校。第二天一大早淋着雨在学校外面等,直接就把郎昀堵到了巷子里。
空旷的巷子里,贺星烁一声声的质问掷地有声。
郎昀趴在地上侧过脸,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缓解了那些丝丝缕缕的灼痛,他的眼球移动,透过迷蒙的雨幕看不清围着他的人的脸。
贺星烁为了给郎坤出气,刻意往他脸上打。
让郎昀原本白皙完好的那半张脸也变的青青紫紫,夹杂着血痕。浓稠的血液被雨水稀释顺着他的脸颊流在青石板路上。
一家人小心翼翼顺着他让着他?把他当亲哥掏心掏肺?为了他而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