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毛晓明的奶奶不依不饶地带着孙子在闹,口口声声是她家孩子被吴平刚的学生给欺负了,非要给个说法不成。
郎昀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其他老师在一旁看热闹。
整间办公室里闹哄哄的不安宁,窗外还有一群学生围在走廊处偷偷摸摸地听。
吴平刚整个脑子里都是嗡嗡地,一大早就头疼得厉害。
越水拿着书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幅乱象。
“老人家您先冷静一下,我班里这个孩子都还没说话呢,我这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咱们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才好解决问题啊。”
吴平刚不住地劝说老人,试图让对方先坐下好好谈这件事。
但显然收效甚微。
“还了解什么?我一把老骨头身体不好,我孙子多懂事的乖娃娃,一听我不舒服就说自己来上学,让我在家休息。就是因为我今天没送他所以才让他在外面被人欺负。”
说着,这位毛姓阿婆用怨恨和嫌恶的表情看了一眼低头站着的少年,她的声音尖细而刺耳。
“我家孩子才八九岁的年纪,还能欺负得了他一个高中生?”
吴平刚强忍着太阳穴处往外突突的痛感,拉了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少年一下。
“郎昀,你快和这位婆婆好好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吴平刚对自家的学生还是了解的。
他教了郎昀一年多,深知这孩子心思不坏。
就是因为自己脸上的缺陷有些自我封闭,不爱说话罢了。
至于欺负弱小什么的,他就更不信了。
少年眼皮耷拉着,他的身体因为外力的介入而晃动了几下,最后仍旧归于静止。
他脸色苍白,衣袖、手指上还沾染着血迹,被眼皮遮盖住的一双漂亮眼睛里毫无波动。
“没有解释。”
因为没有解释的必要。
少年低声简单的四个字一出,毛阿婆占了理,这下更是不得了了。
“吴老师啊,你快看看,他自己都没什么要解释的,可不就是做贼心虚真就欺负我家孩子了?”
“你看看谁家正常的孩子脸上会有这样的伤,要我看,他这脸被毁容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坏事被老天爷惩罚才来的。”
老人越说越气,心想着幸亏孩他爹给孩子买了个电话手表,出了事能及时打电话到家里来。
否则还不知道孩子怎么被欺负呢?
……
事情还要回到大半个小时之前。
熊孩子毛晓明被吓哭之后果断给家里人打电话告状,哭哭闹闹也怀着不想去上学的小心思。
把孙子当眼珠子宝贝的奶奶心急火燎赶到了现场。
郎昀那身四中的校服显眼,脖子上的疤痕就更显眼了。
这样罕见的特征,毛奶奶稍一打听,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吴志刚这里来。
“吴老师,你可是当老师的,今天必须给出个态度出来!你要是偏袒自己的学生,我也不嫌麻烦再去校长室一趟。”
吴平刚本来开开心心来上班的好心情彻底被消磨殆尽了,此刻他头疼的厉害,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痛恨郎昀的性子。
他这个学生,鲜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意。
就像现在这件事,他就一点不在乎,所以懒得连句解释都没有。
越水双臂环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办公室的门框,旁观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站直了。
这位毛家阿婆自以为得了理,实则在无理取闹且丝毫不饶人的样子看得她手有点痒。
团子:[主人,这个国家的美德是尊老爱幼。]
越水冷笑了一声:[论老?也该是她尊我吧?]
[可是你现在只有17岁啊!别拿神界的年纪和犯人比好吗?]团子对于自家任性的主人很是操心。
[放心吧,你家主人是有素质的文明青年,我只是去跟老太太讲讲道理罢了。]
“……”
希望是真的“讲道理”。
团子心累jpg.
“奶奶,您当时是亲眼看见这位同学欺负您孙子了吗?”
骤然出现的女声喧闹的场景暂时静止了一瞬,吴平刚转过头来看见是越水,赶紧给了她一个别过来插手的眼色。
“冷霜呀,你是来找任老师的吧?她今天上午没课,可能得上午第二节课才能到了,你到时候再来找她吧。”
现在已经够乱了,再加一个事外人只会更加麻烦。
孩子奶奶油盐不进,谁来都没用。
只是还不等吴平刚再张口说话,油盐不进的孩子奶奶先一步有动作了。
“我是没亲眼看见,但是孩子哭着指着人说是被他欺负了,我还能认错不成?”
毛晓明奶奶身材中等偏胖,圆圆的脸及具富态,这本该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因着主人总是喜欢吊着一双眼睛,横眉冷对的样子破坏了那份慈祥,反到是多了几丝尖酸刻薄。
“再说,你这丫头插什么话?我们在这说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越水当然知道任盼现在不在办公室,她视线掠过吴平刚不停给她打眼色的面孔,最后落在少年有些错愕的脸上,稍作停顿。
毛阿婆的声音依旧很大,刺耳的有些难听。
她嘴角扯出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清冷的美感,又走近了两步,问道:“您不是外面那个孩子,毛晓明的奶奶吗?”
小丫头张口闭口称您的,说话倒是客气,毛阿婆口气缓和下了两分。
“我是他奶奶没错。”
“那这就对了,你们说的事就和我有关系。”
越水接下来这一句话把周遭的人都给说懵了,毛阿婆、吴平刚连带着其他看热闹的都看不明白了,一头雾水。
说着她素指一指,绕过一张张人脸最后定格在苍白薄弱的少年身上。
“您不是过来给孩子撑腰的吗?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