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见她起身要走的动作,沉默了一瞬,突然张口问道。
卫容想不通,她是因为滔天家恨、血海深仇,江雪沉是为了自己守卫家国,为了保住自己的义母。
可眼前这人呢
她又是为了什么在做这些?
其实卫容没想着越水能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这人却极其认真地低头沉思?了一下,回?答了她。
“我么?我只是想与我夫郎好好在村里?种地罢了。因为赋税制度不合理,课税太严重,入不敷出,光种地养活不了我们自己。”
“……”
所以就想着推翻当朝皇室,另立新主吗?
卫容和江雪沉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
这理由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她们都不信,可偏偏这个人说出这番话来,她们竟然诡异地觉得?丝毫不违和。
……
现如今皇朝倾颓,上下同流合污。
女皇喜怒无常,毫不作为。
百姓早已经民不聊生,边关邻国更是虎视眈眈。
国家早就在风雨中飘摇,只有盛京城在层层守卫下固若金汤,守得?一片短暂的繁荣安宁。
只不过这繁荣安宁终究只是虚假的。
夏国大势已去。
卫容和江雪沉,这两个人是自己一年前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人。
一个头脑机灵,在商极具天赋。
一个是军中杀敌勇猛的小首领,还是当朝丞相的义女。
越水来盛京的路上就思考了很多,她进朝堂是为了消解秦言心中的未完心愿,收回残魂。而秦言的未了之愿是改制革新,祛除国家的弊害。
匡扶一个国家的正义前面的障碍太多了。
不说那中央朝堂、地方各处大大小小吸食国家血肉的害虫,单说那个蠢笨无能的女皇,这个国家就已经没救了。
逆水行舟。
没有丝毫价值。
越水没有闲心,也没有那个时间一个个去排除那些阻碍,想着索性不如直接将统治者推翻更省事一些。
所以,她早在来省城参加会试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在棋盘上布局了。
……
越水拎着刚买到的桂花糕慢悠悠地走到街角去寻自家的马车,嘴角噙着一道漫不经心的笑。
-
秦府
小竹抱着一堆折子往走进来,脸上带着苦恼。
“正君,这些是今儿个别家官员夫郎递过来的贴子。”
自打他们家家主在女皇面前得?了脸之后,现如今满城官员都来巴结。每日少不断的是人上门拜访,邀请的贴子应接不暇。
他家正君是个喜静的性子,家主疼爱正君,只说都推了便是。
小竹虽然只是一个做下人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那递贴子的还有家中妻主是二品往上官员的,一并全都推了岂不是将人给得?罪了个完?
虽说家主现在正眷盛宠,有被起用之势,可如今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一个翰林学士。
简和风显然也是顾虑到这点,仔细将那些贴子挑了一遍,最后选出了几个。
“这几个就应了吧,剩下那些送回?去的时候再贴上些小礼物。”
小竹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称是。
越水就是这时候提着桂花糕进来的,她一进屋就径直走到简和风身边去,看他刚作了一半的画上面熟悉的轮廓,眼中泛起了笑意。
明知故问:“和风画的是谁呢?这般用心。”
简和风如今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害羞了,就如同此时,他会笑着说:“画得自然是妻主。”
还会大方将画拿过来问她他画得好不好看。
然后越水突然间想到了上个世界的郎昀,那时候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她也是这样画了一幅画放在他面前问好不好看。
只是她的画歪曲扭八。
他一笔一画都格外精细用心。
她稍稍愣了一刻,才低头笑道:“好看。”
“刚买来的桂花糕,你?尝尝?”越水拉着简和风走到一旁的小桌坐下,解开那包桂花糕,捻了一块喂到他唇边。
后方的小竹悄悄捂住自己快咧到天上去的嘴,便识相地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简和风张口将她指尖递过来的桂花糕吃下,落在口中的糕点还是温热的,心知这又是她等着买最新蒸出锅的。
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嘴角。
“妻主今天早朝后可是和同僚们一起用过晨饭了?”
越水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膛,“我不饿,就是困,和风抱一会儿就好了。”
“嗯”
简和风就听话乖乖抱着她。
过了一会儿,低头再看的时候,发现女人竟然在自己怀中睡着了,眼下的皮肤上带着两道青黑。
昨晚上女皇陛下传唤,妻主在内阁帮着处折子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今早天刚一亮又赶着去上早朝。
想必是累极了。
简和风眼中闪过了心疼,没舍得?吵她,即使身体有些麻了也还是保持着那个坐姿一动不动。
房间里静悄悄的,简和风能清晰地听见怀中女人清浅的呼吸。
片刻,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