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栾都穿上衣服走到她面前了,眷灵才从痴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捂住眼睛后退几步。
动作间飘落一片奇怪树叶,被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住。
方才听女妖说话时,夜栾打开了心耳,这会儿还没关上。
正要开口,忽听身边传来一道感慨的声音。
“大、大佬身材好好啊……”
夜栾:……
他盯着面前低着头怂了吧唧的少女,又听见一声。
“腿好长,腰好细,而且好香啊。”
他指尖燃起一点火,再次烧掉了树叶。火光微闪,照亮夜栾面无表情的脸:“你还是死吧。”
“!”眷灵摆摆手,结结巴巴道,“我错了,我确实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冷笑道:“恐怕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眷灵:“……”
说的对,她确实不知道。
但是大佬嘛,要顺毛哄的,且让她想想怎么狡辩。
可是她酝酿半天还没说话,夜栾的神色已然变得古怪起来。
哄他?
上千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有这种念头。
他幽幽道:“你是真的不怕死。”
眷灵不知道大佬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顿时紧张起来:“我真的很怕死。”
是她求生欲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夜栾哼一声笑了:“真正畏惧死亡的人,从不把怕死挂在嘴边。”
难怪到了山外山还能这么淡定自如,一天足足要睡五六个时辰不说。
上次分明亲眼见到漫天火肉血雨,不仅不怕,竟还斗胆到他殿中玩逗猫棒。
呵。
夜栾自己活了太久,生死于他早就没什么区别。
世人皆蝼蚁,碌碌求长生。
对能看淡生死的人,他反倒多一分欣赏。
“你不错。”他满意道。
眷灵:0.0
她看大佬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为了小命,斗胆小心道:“魔君大人,我前几天去山上莲湖挖笋,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妖怪,她摸了我一下。”
“就这儿。”她反手指了指,拨开长发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纤细的后颈。
夜栾瞥了眼那枚显眼的绿色标记,眼神微动:“无妨。”
眷灵本来还以为自己中了女妖的妖术,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屋里跑出来啊。
结果听见他的话,迟疑了一下。
不过大佬没必要害她吧?嗯嗯嗯,没必要。
眷灵放下心,想起什么贴心提醒道:“对了,大殿周围的法阵好像坏了,我跑出来都没迷路。”
说完跑回去裹着被子继续睡。
夜深人静,黑雾散开,夜栾凭空出现在大殿中。
他看着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女,凤眸幽深。
怎么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蠢。
夜栾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偶有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山外山深处寒冷奇特的味道。
他抬起手,覆在眷灵肚子上,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明显愣了一下。
可能感觉到肚皮凉凉的,眷灵梦里弯起腰,想蜷缩起来。
夜栾手上用力,把她像一块面团似的抻平了,掌心升腾起红色的光芒。
眷灵体内青色的经脉渐渐显现出来,发出莹莹的青色。
经脉分布得均匀且清晰,灵力在其中按大周天和小周天循环输送,并无差池。
只是丹田处,卧着一颗漆黑的丹珠。
经脉汇聚孕育的所有灵力,最后都毫无知觉地输进黑珠之中,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输送出来。
正常的修仙者,灵力在体内本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循环。丹珠作为灵力运转的中枢,极为重要。
而眷灵体内的这颗黑珠分明是入侵者,就好像一只贪婪的饕餮,不知满足地私吞她十年来修炼出的大部分灵力。
夜栾手上一用力,尝试把黑珠逼出来。但或许是它在眷灵体内盘踞了太久,已经与四周的血肉经脉寸寸融合,稍一剥离,她就疼得紧紧皱起眉。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丹珠,但好歹养了十年,直接挖出来,恐怕那痛苦凡人很难承受。
夜栾薄唇微抿,把掀到一边的被子拉上。
眷灵睡梦中突然觉得肚子疼,忍不住翻了个身,侧着蜷缩起来,没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她第二天想起这件事,还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老老实实喝了一天的养生粥。
“大白,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城里啊?”
虽然她现在可以自己走出法阵了,不过从这儿到四季桃那段路属实有点不安全。
菜鸡就是要有菜鸡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