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婆婆说她的村子叫什么?”想要知道真相,最直接的就是去犯罪现场,那个老婆婆信誓旦旦说她的村子被屠,这么严重的杀戮,不可能一点证据都不留下,他们进入檀州的第一站,就是要先去那个村子。
“大台村。”聂铮吐出一个地名。
“你可知道方位?”聂铮是从京城跟她一起出来的,她不确定聂铮对燕云熟不熟悉。
但显然,聂铮没有让凤无忧失望,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先一步打马带路。
那个村子离义阳并不远,大约一日左右的路程,有了聂铮带路,他们没走一点冤枉路,第二日上午便到了大台村。
只是,这哪里还能叫村落,只能叫废墟。
正如那个老婆婆所说,这个村子已经被屠了,不仅被屠,还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进去看看。”凤无忧的唇抿得紧紧的,当先纵马过去。
到了村子外面,他们一个个都翻身下马,步行进去。
迎面,腐臭的味道阵阵袭来。
现在是夏天,虽然放了火,但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干净,许多未烧尽的尸体在气温的作用下都开始腐烂,整个村子中焦碳处处,苍蝇乱飞,恶臭扑鼻,恍如人间地狱。
纵然早就由那个婆婆口中知道大台村的情况,但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她只是说谎,真相并非如此。
直到此时亲眼看到,才终于让他们死心。
“王妃……”聂铮拉了一下凤无忧,递给他一块布巾,凤无忧倒也没有推辞,蒙在了脸上,慕容毅和长孙云尉也都照样做了。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有疫病传播,这块布巾虽然不能完全避免,但也总有一些防护的作用,倒是从这里离开之后,一定要用烈酒和热醋擦身,好好地除一下病菌。
一路进去,不时见到倒卧的尸体,这些村子十里八乡都有亲戚,遭逢这种惨事,按说本来是该有人来收尸的,但可能是因为太乱了,周围的村子也人人自危,所以根本没有人来理会。
这样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凤无忧留下了第一现场。
村子里有一些野狗和乌鸦,在啃食腐烂的尸体,凤无忧他们一走过,就惊起一片,但它们根本不怕人,等凤无忧几人走过之后,就又聚了回来,继续自己的腐肉大餐。
“竟然对百姓下手,简直是畜牲!”长孙云尉恨怒地青筋都暴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这种事情大多都是战乱之中敌所为,可现在却是在西秦境内,动手的也是自己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凤无忧低声喃喃。
生在现代的她,哪怕曾去动乱的国家执行过任务,也很少看到这么惨烈的场景。
难怪那些逃到义阳以西的人都对萧家军恨之入骨,若这些事情真的是萧家军做的,那就是骂得再狠十倍,也不为过。
听到这几句话,慕容毅目光忍不住打量凤无忧,她不过是个生于高门的女子,并没有体会过民间疾苦,可为何会有这般见识?
而且,亡,百姓苦,这句话好理解。可兴,百姓苦,又是什么意思?
国家兴盛,百姓不是该有好日子才对?为何仍要叹一声苦?
有心想问,只是,这里不是问这种事情的地方,他也便压着,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往前走着,同时目光不住地打量。
这里的画面虽然震撼人心,但更重要的,却是要弄明白到底是谁做的。
“王妃小心!”聂铮忽然拉了凤无忧一下,一只野狗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从凤无忧的身前跑过。
“咣啷……”一样东西从那只野狗的身上掉下来,似乎是它跑出来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挂到了,然后就直接带了出来。
长孙云尉目光一震,大步走上前,用佩剑把那样东西挑了起来。
“聂侍卫,麻烦你认一认。”看清上面的纹样,长孙云尉把那样东西挑到了聂铮的眼前。
那是一只断了的马蹬,断口很不平,像是用一些并不锋利的东西割断的。
看来这里的人遭到屠杀的时候并没有束手待毙,而是也进行了反抗,否则被牛皮牢牢固定在鞍上的马蹬不可能被弄断。
只是,就算反抗也没有用,到了最后,还是被屠杀得一干二净。
聂铮看了一眼,眼神顿时沉下来。
“你可认识?”凤无忧心头已经有些明白,但还是要听聂铮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