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厨房,经过向导父母的屋子时发现门没锁,便推门进去看了一眼。
中年男人蹲在墙角,弯腰在一个箱子里翻找什么。宋袭与蒋夙对视一眼,抬脚往里迈了一步,又?尽力将?身体往前探了探。
这下子看清了,向导父亲的手里拿着几个面具。宋袭一数,正好是四个,向导家一人一个。
他拿面具做什么?宋袭短暂的疑惑了下,退回门外,在对方没发现之前带着蒋夙匆匆离开。
隔壁的白家画馆内,李钟跟洪娜两人把馆内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见洪娜在花坛边坐下,双马尾立刻靠了过去,“洪娜姐,还是没有发现吗?”
自从进到这个地方,她?就浑身不舒服。明?明?身上?很干爽,也没有起疹子,却总觉得黏糊糊的,时不时有点发痒。
这让她?想起了络腮胡死前的状态,越发惶恐,根本不敢伸手去抓挠。
“没有。”洪娜略疲惫地捏着眉心揉按,抬眼扫向前方,那个哑巴姑娘拎着大包小包的香蜡纸钱从外面走?进来?。
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的,还有宋袭和蒋夙。
“起了?”李钟走?上?前,低声问,“有进展了?”
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宋袭跟某些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一样。他会一反常态的留下来?睡回笼觉,一定?有其他用意?。
宋袭将?人拉到一边,转头看向大门正对着的那堵墙,对李钟说:“那面墙的另一面有血,而且很多。”
李钟半晌才反应过来?,“另一面不就是你跟蒋夙房间?”
“嗯。”宋袭说,“腻子和水泥之间有一张塑料薄膜,就是那层塑料挡住了血液渗出?墙壁。”顿了两秒,继续道,“向导的母亲在我知道墙体秘密后,试图杀了我。”
李钟还没说话?,坐在那头的洪娜疾步走?来?,一把抓住青年的胳膊,“你房间里的那面墙会不会就是出?口!”
宋袭心里有别的看法,“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对。我觉得……”
话?到一半,他拽上?李钟和蒋夙往后退了一步,大白天的,那间有浴桶的房间溢出?了暗红色的鲜血。
鲜血翻过门槛,迅速朝几人本来?。
洪娜朝双马尾高喊一声:“过来?!”
双马尾吓傻了眼,错愕地僵坐在原地。黑血倒映在她?的眼底,以极快的速度爬上?花坛,蔓延到她?面前。
“你还坐在那里等死吗!”洪娜又?气又?急,干脆冲上?前去将?人拽了起来?。
双马尾猛地回过神,推开洪娜,在原地跺着脚用力甩动?手指。
莹白的指尖沾上?了黑血,那黑血能吞肉蚀骨,好好的小拇指在眨眼之间生生少了两根指节。
“我的手指……”双马尾似乎才感知道疼痛,弯着身子咬紧腮帮子直吸气。
“让你走?你不走?,活该!”洪娜的嘴一向不饶人,用力将?双马尾推了出?去。
宋袭三人在画馆外焦急的等待,见一个人影踉跄地扑出?来?,李钟上?前把人接住。来?不及多说半句废话?,黑血已?经朝门口过来?了。
就在此?时,天上?轰然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下。
“带蒋夙先走?,我马上?就来?!”宋袭的手挡在眼睛上?方,把蒋夙塞给李钟,冲进了韩家小院。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遮盖住了一切声响。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向导父母的房间门口一字排开,摆放着四个正面朝上?的白色面具。
面具被?雨水打湿,软软的塌在地上?,五官挤在一起,从宋袭的角度看过去,它们的眼睛仿佛眯成?了一条条缝,正在对着他狞笑。
宋袭的脚踩过面具前往厨房,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将?水缸撞开,一边挣扎嘴里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冷静地将?女人推进墙角重新藏好,径直越过,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大铁锤。
豆大的雨滴打在瓦片上?,哗啦个不停。
宋袭走?着走?着瞥见什么停了下来?,左右两侧一扇扇紧闭的房门自动?打开,本该挂在门后的纸面具一一滚下街沿,落入暴雨的怀抱。
纸张被?水湿透,化成?柔软的一滩融入于水中。
它们被?这场大雨赋予了更强大的生命,蚯蚓似的顺着地面的青石板上?的水往宋袭靠近。
天上?的乌云过于厚重了,整座小镇被?包裹在阴暗中。密不透风的雨幕模糊了人的视野,宋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拼命地往前跑。
他没有往后看过,却知道那些白色的纸浆一直死死跟着他。
可是镇上?的岔路实在太多,面对着通往四个方向的十字路,他必须停下。一路忙着逃命,他根本没有记过路,也就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更加不知道李钟带着蒋夙他们逃去哪里。
宋袭心里发慌,忍不住回头。
不远处,面具化成?的纸浆水蜿蜒着淌过来?,如果没看错的话?,两只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正黏在纸浆上?,与他对视着。
宋袭慌了神,随意?选了一个方向。
刚抬脚,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袭没有去辨别,当即变换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李钟死死揪着蒋夙的衣服,生怕小孩跑过去添乱,他努力地朝宋袭挥着手,示意?青年快点,再快一点。
“你怎么样!”李钟着急问道。
宋袭太累了,没力气说话?,快速摇了摇头,一把抱住扎进怀里的小孩,抬头说:“有东西在追我。”
“什么?”李钟下意?识往青年身后看去,除了雾蒙蒙的雨,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他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从侧面的浅色墙壁上?蹿出?来?,直直朝他的脸上?覆盖。
李钟艹了一句,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
纸浆拍在他的胳膊上?,当即散开呈水珠状落到地上?。下一秒,它们重新聚集,攀上?李钟的鞋面。
“去画室。”宋袭突然道。
李钟没有问为什么,怪异的看了眼青年手里的工具,好奇他回去一趟居然就拿了这么个东西出?来?。他脚上?一蹬,鞋子连带着纸浆一起飞出?去老远。随即冲正在屋檐下累得直喘的两个女人重复了一遍下一个目的地。
由于不知道目前的位置,几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
终归是运气好,在连跑带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民宿。
民宿内,老板正撑着脑袋打瞌睡。
听见有人进来?,她?懒洋洋的扫了一眼,看他们衣着狼狈,厌恶的起身赶人,“我刚拖干净的地,怎么又?被?弄脏了!快走?,你们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看见宋袭时,她?愣了一下,顿时想起了这是谁。仰头冲着二楼喊,“画家先生!就是这个人私自闯进你的画室,打翻了画架!”
头顶的天花板也是二层的地板,木质结构的东西不够稳固,踩上?去嘎吱嘎吱的。
宋袭了眼民宿门外,纸浆已?经追来?了。
他大步踩上?阶梯,与正欲下楼的画家撞个正着。
知道对方随身携带着刀片,宋袭早有准备,在对方的手伸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弯腰从画家胳膊与墙体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
他来?到带锁的那间房外,抬脚用力踹了上?去。
画家暴怒地冲上?去,被?追上?来?的李钟给拽住了。
门上?的挂锁换了个新的,一锤子下去没能将?其砸开。宋袭铆足劲儿,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又?是连续几下没有准头的混乱打砸,只听见哐的一声重响,链接门与门框间的合页脱落,木门撞上?了内侧的墙。
宋袭冲着李钟喊了一句:“钟哥,放开他。”
“啊?”画家挣动?得厉害,好几次李钟都差点被?他划伤,闻言迟疑道,“他手里藏着家伙……”
“按我说的做!”宋袭放下话?便进了画室,将?那些刚被?摆好不久的画架全部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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