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当时?的周乐琪是否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他也无心?推敲,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在她当时?那个似乎格外明亮且美好的笑容中,并听到她说:“好啊。”
那个笑容他记了很久,非常非常久。
直到高考,直到他独自到清华报到,直到他在清华园里?完整地走过一个春秋冬夏,直到他此时?此刻又站在她面前。
他依然?还记得……并仍然?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个美妙的约定替换成那句他真正想说出口的表白。
要么?
还是……还是再等等吧。
等她高考结束再说,不然?万一让她分心?了怎么办?何况现在的他们一年多没见了,总要再重新熟悉起来才能表白的。
对,还是再等一等。
他想定了,正好这时?他等到了她的回答。
“哦,约定,”她应和,“我……我尽量做到。”
当时?裴启明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要不要表白这件事上了,以至于他没能立刻察觉她的动摇和隐然?可见的僵硬,更发觉不了她的局促和紧张——他根本?意识不到,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几乎就?要完全失去自信了。
他还想跟她再多说两句话,或者邀请她跟他一起出去吃一顿晚饭,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先说:“我得先走了……作业挺多的,我得赶快回去做了。”
这话把裴启明说得一愣。
赶时?间做作业……对大学?生来说,这其实已经是有点陌生的状态了。
他匆匆点头,立刻回答说:“哦好,是我想得不周到——那我们下次再见,我会一直在这边待到开学?,大概2月下旬才回北京。”
周乐琪点了点头,答应着:“好的,好的。”
说完又抬眼?看了看他,说:“那我就?先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再见”,她已经转身向?后台外走去了,背影看起来比原先更消瘦,只?有一摇一摆的马尾还和过去一样。
美丽的,怀旧的。
令他想念的。
“乐琪——”
周乐琪又听到裴启明在叫她了。
她心?中其实有点胆怯于面对他,尽管她一时?之间说不清自己的胆怯来源于什么,可这种感觉是很强烈的。但?此时?她依然?不得不停住脚步,并转过头再次向?他看过去。
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几个漂亮的英文字母。
“Lucky”。
……是一串项链。
她一瞬间失语了,又抬头看向?拿着这串项链的裴启明,略微迟疑地问:“这是……?”
“生日快乐,”他看着她温柔地说,“也祝你永远幸运。”
幸运是什么东西呢?
幸运是周乐琪作为一个孩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时?她的父母所给予她的最美好的祝福。
他们给了她“乐琪”这个名字,就?是“Lucky”的谐音,他们希望她的一生都能顺顺利利的,最好不用经历任何波折就?能幸福快乐。
她也一度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出生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有爱她的爸爸妈妈,有很不错的学?业发展和社?交圈子……这一切真的很美妙。
可是后来忽然?有一天?“幸运”离她远去了……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一切,甚至原来构成“幸运”的那些条件也成为了现在映衬她“不幸”的有力?对照,她为此悲伤过痛苦过,到现在终于默默接受了一个事实:她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幸运”的人,甚至或许,比其他人更不走运。
然?而人是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自怨自艾中的,即便她知道自己没有运气?,可还是要努力?找寻蛛丝马迹,从而告诉自己“你想多了,你其实还是很幸运的”。
这些蛛丝马迹囊括的范围十?分广泛,可以包括买冰红茶时?意外得到的“再来一瓶”,可以包括买彩票时?偶尔中的五块钱,也可以包括考试时?随意蒙对的一道选择题。
很多很多——她其实一直很容易满足的。
然?而即便这个范围被她放得再宽,也不能包括在心?情复杂且混乱的时?候被其他人看到——即便那个人,是侯梓皓。
作者有话要说:我摊牌了:这是德牧和边牧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