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鸡,竟然还嫌弃人的社会地位。
我压根不去理它,用手扒愣下地上的杂物,腾出来一小块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用手当扇子用力扇风。天太热了,我浑身上下水洗的一样,衣服全湿透了。
我不管地上是否脏,反正唯一的这件襦裙已经是弄上油渍洗不干净了,也就彻底不在乎了。
等歇的差不多了,我看看左右前面和我一样属于临时售卖摊位的卖家,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布包扒拉开口,露出里面的鸡食,推的离路上近一点,这样好让路过的人看见,能选我的物品。
布包不大,装的鸡食有半袋,我不知道这点鸡食会不会有人看上,因为我发现我的左右和前方卖东西的,人家面前堆的物品都是很多,不是用筐就是用席,有人干脆放在独轮车上直接卖,根本不像我这样小气吧啦的一个布包。
我也认为一个布包不好看,左右巡视,把老黑从褡裢里揪出来,装鸡食的那头放在布包边,拍拍手再细看,感觉这样总算是显得占地大一点。
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拎的最重的了,如果不是实实在在的在我眼前,我都会怀疑这些鸡食不是我拎过来的。
我伸着头哈着腰盯着我的布包,路上的买家不多,其他卖家也是和我一样的发呆,没有谁主动的招揽生意。
梁城的槐树很多,大街小巷是个地方都会有一棵。我头顶这棵大槐树的树冠够大,遮挡了太阳的绝大部分光线,阳光照射不到我的脸上身上,感觉凉快很多。
老黑无力趴在我的脚边,默默的喘息。它决定不了去相国寺,又拿我没有办法,只有自己惩罚自己生闷气!
我自是不会搭理它,再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见我和一只鸡说话,还不把我当妖怪啊。
呵呵,即使我真是妖怪,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左边是一位卖豆芽的老妪。她的豆芽有两种,黄头芽和绿豆芽,都盛在木盆里。
看到绿豆芽我就想起来老黑的绿豆眼,瞄一眼豆芽看一眼老黑。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明显,老妪主动和我搭讪:“小妮,你这是卖的啥?要是人吃的我就给你换点豆芽。”
老妪显然不认识斗鸡食,我无奈的说:“不了,这是斗鸡吃的,不是人吃的。”
老妪的眼神不错,大概是早就看清了布包里的物品,走过来两步,绰起来一把仔细的看看,吧咋着嘴说:“咦,你看看,这鸡比人吃的都好。”
起身让我右边卖萝卜和苕帚的中年男子看,“他大兄,你看看,这里面的豆子比我发豆芽的豆都好。还有这,你闻闻,是不是用油炒的,太香了。”
中年男子配合的伸头凑到老妪手上闻了闻,附和道:“是油炒的。不仅是豆好,还有这粉,我看不像是面粉,好像里面还掺了别的东西。”
看向我问:“小妮,你这斗鸡食咋卖的?这么多好东西可不便宜吧?”
不等我说话,老妪抢先说:“小妮,你是卖斗鸡食给你这斗鸡看病吧?”说着,把手里的鸡食放进布袋里,弯腰去拨楞地上的老黑。
老黑正生闷气,见老妪摸它张嘴就去啄老妪的手,吓得老妪赶紧撤回去。
“哎呀,这鸡咋这么厉害啊!”
男子没想到老黑会攻击人,微微后退后劝说:“他大娘,你可别摸它,斗鸡可厉害呢,根本不让随便摸。”
这二人一唱一和自成一体,我就像一个围观看热闹的,与他们说的事无关。
大概是生意不好的缘故,对面卖清菜的青年也过来凑热闹。
“都说啥了这热闹?”
“哎呦,这个斗鸡漂亮啊,是青鸡。”
他感兴趣的去摸老黑……
老黑现在身体好点脾气也恢复了不少,曾经称霸相国寺斗鸡场三年的霸主最不喜欢人摸它的头,男子摸它它是真的恼了,骂人的话也没有,直接照着那人的手就啄过去……
我一点也不怀疑老黑的狠辣,它吃肉的时候早已展现无疑,见事不对厉声呵斥:“老黑!”
它这一喙下去可是和刚才吓唬老妪不一样,是实打实的啄人,那人的手不说会废了,至少会血淋淋的被啄下一块肉。
千幸万幸老黑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妖性大发。
我赶紧向对面的男人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吓到?我这鸡实在是性子太暴躁了,不让人随便碰它。”
男子显然被吓到了,脸色都由红润变得苍白。他没想到一只半死不活的鸡这么厉害,刚才明显的感觉到是鸡口脱险,绝不是假意吓唬吓唬他。
他不生气反倒是感兴趣的盯着老黑,嘴里还不停的得得:“小妮,你这个鸡行呀,都这样了还这么孬,有种,不愧是青鸡!”
我知道他是自己安慰自己,给他自己找台阶下,也配合的说:“是勒是勒,这个鸡就是臭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男子这才缓了口气,我听到了他呼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