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述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神情平静地说:“实验室那边,还是没有进展吗?”
安书华低头叹了口气:“目前的活体实验,还没有出现正向结果,从数据统计结果看,我们可能一直以来都在核心问题的外缘徘徊,始终没触到关键点……”
祁嘉述:“如果我去做实验对象呢?”
安书华一下变了脸色:“儿子,你说什么呢,人体实验无论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都是被严令禁止的。你再给爸妈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祁嘉述:“妈,你跟我爸……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想办法。换个角度看,我被辐射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我现在不怎么受气温影响,也不容易感冒什么的。”
他在尽力去安慰安书华,但因为不太习惯安慰人,语气听起来依旧干巴巴的。
安书华却从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因为工作原因,她跟祁嘉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她能感觉到祁嘉述好像正在跟自己的身体和解,以前一说起自己的身体总是一脸厌恶表情的人,此时居然把自己异于常人的低温也看成是一件有积极影响的事。
这种反常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她觉得儿子是因为长期以来背负着身体的异常,渐渐心力不支,不得已地向命运低头了。
外面的祁峰此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站在周文韬的车旁边,一连抽了好几根烟。
周文韬着急回医院,对祁峰说:“峰哥,你跟嫂子都尽力了,别太为难自己,嘉述他这样,说不定也是人生另一种奇遇……”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在一旁抽起了闷烟。
祁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习惯性地干咳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我跟书华都脱不了责任。如果不是我们俩不小心,小述不会被实验室的射线辐射。是我们夫妻俩对不起儿子,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尽快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周文韬吐出一层烟圈,一只手搭在车顶:“做实验总会有意外,你们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嘉述是个聪明孩子,他能明白这些,不会怪你们。”
祁峰伸手去摸烟盒,看了看车顶烟灰缸里的烟头,意识到自己抽太多了,就放下了手,转身靠在车门上:“文韬,这几年,真的麻烦你了。我跟书华总不在家,一直都是你在操心小述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周文韬把烟屁股摁到烟灰缸里,随意摆了摆手:“峰哥,你可别这么说,嘉述这孩子省心,平时没事绝对不来找我,都是我去找他。要说照顾,还是萍姐做得更多。”
祁峰:“萍姐那边,书华会好好谢她的。这么些年,嘉述几乎是吃着萍姐做的饭长大的,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把萍姐介绍给我们。”
周文韬低头看了看表:“这都是相互的,萍姐失业在家,要不是你们俩,她也找不到工资这么高的工作。”
祁峰总算长了眼色,从车门上起来,笑着说:“行了,今天就不拉着你闲聊了,你回医院吧,改天找你喝酒。”
周文韬也不再客套,拉开车门就往里坐:“哥,你总算放过我了。我是真得走了,改天咱再约。”
祁峰冲他摆了摆手:“去吧,开车慢点。”
回了家,见母子俩还坐在客厅,祁峰走过去从茶几抽屉摸出清嘴片,说:“怎么样,商量退学的事了吗?”
安书华冲他使了个眼色。
祁嘉述:“爸,我不退学了。”
“不退了?”祁峰把清嘴含片的盒子丢进抽屉,“怎么又不退了?之前你不是还说要退学吗?”
祁嘉述:“在学校也挺好的,不想退了。”
安书华适时地插了一句:“儿子说挺喜欢现在的学校和同学。”
祁峰还想再问两句,看安书华使劲给自己使眼色,就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转而问了一句:“那明天还接着去学校?”
祁嘉述:“嗯。”
“那也行,你自己做好决定就行。”祁峰坐到沙发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同学,你知道她的住址吗?我打听到她的手机号,给她发了信息,她没回,我觉得我还是亲自去见见她吧,顺便跟她家长也商量一下。”
祁嘉述:“商量什么?”
祁峰:“你还要再回去上学,那这个同学就不能把那天看见的事说出去,不然学校那边会很难办。我已经跟你们学校的领导商量好了,到时候就说你们学校的凉亭年久失修,因为风大才意外倒塌,我们再出点钱给学校,把凉亭重新修缮好就行。”
祁嘉述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您不用跟她说了,她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说出去?”祁峰问。
祁嘉述的眼神飘了几下,刻意把声音放平:“这您不用管,反正你别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