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现在令人伤眼睛的吴三郎,裴氏在平宁伯府中设立的这个“家祠”的大门紧闭。门口的镇兽被击倒,重要的是,还有烧灼痕迹。
地面上的青石碎了好几块,同样有烧灼痕迹。
烧灼痕迹来自于地面上一具焦黑的尸体。
至于吴三郎手下的受害者,林朝华估摸着并非这具尸体。而是在祠堂之内——林朝华隐约听见了崩溃却依然压抑的哭声。
哪怕声音很小,但如今,林朝华对声音之中蕴含着的各种情绪那是越发敏感了。
甚至她也听出来了是谁。
那是裴滢。
还能是谁呢?
女儿家犯错,轻一点的就是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严重一点的就是跪祠堂了。
毕竟要嫁出去的女儿,轻易不能打,免得留下伤痕。
问题在于……
“我可以试试让他平静下来。”林朝华说道,一边从袖袋里抽出了紫霄,“但是,任夫人,这样的地方,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任氏指了指地面上的那具焦尸,“之前,郡主你的琴声,让这婆子身上从左臂开始燃烧起来,眨眼就把自己烧成了火人。这婆子就是打扫院子的。这儿……日常虽然都会让人盯着,却也是周边设哨岗,不会守在院子里。”
“左臂开始燃烧?”林朝华若有所思。
“郡主有什么线索?”
林朝华是个投桃报李的人。
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是如今的普世价值观。
任氏虽然不希望吴三郎死,能把她叫过来解危却也是难得的豁达之举。
哪怕是为了让她作证呢?
她走过去,凑到任氏耳边低声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沈家三娘带着的侍女,在听到第一声惨叫时,捂住了左手臂,十分痛苦的样子。”
裴嘉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越发确认,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变故。
然后,裴嘉环就看见,林朝华让压制吴三郎之外的人散开来,吹起了笛子。
裴嘉环就更明白了。
笛声明显被林朝华控制在了一个范围之内,离得远了一些,就有了模糊之感!
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肯收敛,一副迷失了神智模样的吴三郎,在笛声之中,居然当真平静下来了。
有那么一会儿,裴嘉环可以肯定,吴三郎整个人都僵硬掉了。
整个人即将爆炸的感觉。
但林朝华在那个瞬间就换了另一首没听过的曲子。
他就到底慢慢平静下来,整个人晕了过去。
一个家将探了探他的脉细,立刻神情凝重,“夫人,若无疾医尽快救治,只怕他整个人都会受到重创。一身功力尽废不说,只怕身体还会留下些毛病。”
任氏很想说“管他去死”。
但显然不可能。
只能忍住憋屈,连忙让人将吴三郎送去一处客房,又连忙让人去找疾医。
一边又让人去找吴二娘。
林朝华收好紫霄,走回裴嘉环身边,却也是若有所思,“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吧?你们怎么发现吴三郎可能进来的?我想着,他只怕是躲在吴二娘的马车底下来的。但马车不都停在外面?”
裴嘉环道,“他出来的时候,被车夫和另一家车夫发现,打晕了两个人。有护卫远远看见。”
“那么,至少徐国侯府要有人能让他相信,这里有他想要找的人。然后,想进平宁伯府,哪怕那个婆子有些异常,一个人可能将他从外面接应到家祠来吗?”
裴嘉环也觉得不可能。
任氏将事情安排得告一段落,就听见裴三郎回来了。心中松了口气。
她将两个小娘子叫过去。
低声对裴嘉环道,“等会儿你三哥过来,我二人需分头查一查,是否府中另有他人异常——若有,左臂上或许有一定端倪。此外,你把沈三娘的事情和郡主说说。”
说完,任氏连忙带人迎裴三郎去了。
裴嘉环愣了下,看了林朝华好一会儿,眼神中才露出了几分恍然。
“沈三娘大约在一个月多前,才和父母从江南回来。听说不熟悉京中的各种礼仪规矩,所以之前没出来交际。”
但她分明已经快把勋贵世家圈子里的小娘子都给得罪遍了?
裴嘉环没等林朝华问出来,已经解说了,“然而,就这一个多月,已经有不少人看见,她与太子同游了至少不下三次。”
林朝华总算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安阳公主透露的话。
“就是柔柔弱弱,喜欢浅淡的衣服,看着很单薄……”
她倒吸一口冷气。
当今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的。
且如今也就一个太子正妃,两个良媛……也许还有些更低阶的妾室?还只有一个嫡子。所以惹人觊觎,大抵也正常?
但是……
“程十娘她们总不至于……”也想进东宫?
“三次同游,两次碰见了沈二娘。”裴嘉环打断。
林朝华可以脑补了,感觉风评被牵连受损。
柔柔弱弱小白花,这真没什么。
天生长相就那样。总不能怨老天爷不厚道。林朝华自己有时候都会因为有趣,或者因为想要避开风波之类的原因,做出小白花的样子来。
但柔柔弱弱的自己绽放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