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了热孝,迎娶新夫人。”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夏钰开口说起了过往。
他的母亲谢夫人是听见了晋国公战死的消息后死亡的。
对外说是惊悸难产。
但也有传言说,是因为晋国公府在巨变之下没有好好照顾谢夫人,甚至是迁怒于她。
总之,当年的夏二郎的父孝一除,就续了弦。
“那时候我正染了风寒。家中忙乱,一来不好照顾,二来也怕冲了喜气。就让家仆带着我到一个偏院去暂住。迎亲那天,家仆贪热闹没有守着我。等找过来的时候,我身上不知为何缠了一条大蛇,险些被它吞下肚去。后来就落了这个毛病……与人肌肤接触,与接触金属之物,还是不同的。”
林朝华和窦礼还好。
早就猜到夏钰只是“表面风光”。
一直听说夏钰特别受到晋国府老夫人和其他长辈宠爱的杨瑛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就记得?”窦礼冷静问。
夏钰点头道,“被蛇缠着的记忆是有的……还记得家仆大喊,引了秦国公过来才将我救下。”
哪怕只是能生吞三岁幼儿的大蛇,也绝不该出现在晋国公府邸这样的地方!
但夏钰敢说出秦国公的名头来,众人都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只能说这事儿相当蹊跷——就算有人想要夏钰的命,弄那么一条不合理的蛇,无疑也是十分愚蠢的手段。
“你家没追究那大蛇是怎么来的?”林朝华忍不住问道。
夏钰摇头,“这就不记得了。”
夏钰当时病上加病,晋国公府也不会说给小儿一个交代。他能记得大蛇的事情就很了不得了。
“肌肤与金属,区别在哪儿?”窦礼还很冷静。
“肌肤的话,更多是厌恶。”夏钰不好意思的说,“金属的话,一碰就是刺痛。若不撒手,整个人都会痛起来。”
“厌恶肌肤接触很合理。”
林朝华分析,“但那样的经历,和金属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生病被针扎多了?”
“倒是不如想想,秦国公就算在后院待着,赶过去也该要些时间。更别说救人时该有搏斗。一个重病的三岁小儿,居然没被大蛇勒死,这本身就是异事。”窦礼的视角不同。
“陨晶?”林朝华了然道。
她其实一直知道,窦礼那个问题,只是要确认陨晶对夏钰产生影响的时间和影响的方向。
窦礼点头,认真道,“夏三郎,你的身体早已经被陨晶锻造过了。”
“锻造?”夏钰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可他很脆啊。”林朝华也对这个用词有不同意见。夏钰从马场矮层摔下去,都摔得不轻。身娇体弱的。
窦礼道,“杨大娘子就该知道,刀剑不捶打是不会成型的。”
“哦!”杨瑛恍然,“锻锤的过程,对刀剑而言,也很痛吧?百炼成钢……铁水肯定是软的,嗯,还能把人灼伤。”
杨瑛从特殊角度,理解了夏钰的种种异常。
于是轮到夏钰目瞪口呆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窦礼发现自己一时间想不出更好地比喻来了。
“那我……”夏钰咽了口口水,声音还有些嘶哑,眼睛无神的道,“我拿着那柄剑,让它‘锻造’我?”
“但是看起来,更像是这柄剑被锻造了?”林朝华道。
窦礼上下打量夏钰,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看起来是相互影响,对夏三郎无害。”
林朝华相信窦礼说的是实话。
但他的三观和夏钰有一定差异,这个“无害”在客观层面上是有待商酌的。
她想了想道,“夏三郎可以再考虑一会,我也想试探一下。”
说着,林朝华举起笛子,吹奏起来。
这地方如此特殊,林朝华也好奇许久了。甭管是她自己的感觉还是杨瑛的推断,都表明这里的“刀剑”,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是拥有一定自我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