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个黑暗无光的雨夜。
汤新霁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扮,轻轻松松的翻过了晋国公府的后院院墙。蒙面巾下的脸,露出一丝冷笑。
他常年潜伏在长平,哪怕不负责情报,高官重臣的事情怎么着也多关注几分。
晋国公太夫人卢氏,世家女出身。很看不上窦太/祖。
只可惜卢家靠北,北蛮之乱里死得比谢氏还要快。
没有依仗,就反驳不了丈夫的决定。
这份儿“看不上”,就表现在了对两儿子的约束上。
现任晋国公兄弟,比皇帝也大不了多少岁。
但看看和他们相似年纪的程弘是怎么跟着皇帝转的?怎么自己博到英国公爵位、兵部尚书官位的?
晋国公兄弟呢?
小时候看不上皇帝,还指望长大了的皇帝重用?
如今九州已定,汤新霁身为前朝之人,都知道再难改变这天下大势。
还想过,这个卢太夫人看清楚了形势,总知道纠错了吧?
然而并没有。
遣散前晋国公的亲卫队,拆除晋国公留下的练武场。
提拔亲信重新招募家丁护卫。
如果说夏三郎是将“舞刀弄枪太粗鲁”这种话停留在嘴上。
那么卢太夫人就是在真正当家做主后,将这种观念贯彻到了整个晋国公府。
结果就是……
现在的晋国公府,连费心盘算计划都不用。稍微详细打听个一两天,踩点个小半天,就能轻松潜入了。
以汤新霁的眼光,稍稍在晋国公府内打量一番,就知道这些年晋国公府的改造,不单是拆除了练武场。
山石的挪动、道路的修改、隔断、游廊和花门的搭建,废掉了不少可以暗中观察的哨点。
何况,晋国公府现在还有多少合格的侍卫,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倒是那些下仆……世家女在约束仆役这种事上倒是技能点点满。
到了晚上,没有胡乱走动,喝酒聚赌的。各处角门都落了锁。
于是,不但潜入轻松,后续的行动,对汤新霁这个顶尖高手来说,也轻松得很。
很快就摸到了晋国公府的西南角落。
从零碎的消息里,他推断出,夏三郎的母亲,那位谢夫人的嫁妆,就被锁在这里。
为什么那夏三郎能得到承钧剑认主?
汤新霁想了一下,想起一个连自己都不大确定的传闻来。
结合前晋国公的所作所为,决定来打探一番。
虽然并不懂得怎么撬锁,但他本来也没打算太过隐瞒行迹——看在曾是同僚(虽然没见过面)的份上,给晋国公府提个醒得了!
汤新霁才这么想,就在西南的库房位置,听见了可疑的声响。
然后是一声小小的欢呼,“是了,就是这把钥匙!”
汤新霁眼神一凝,找到了一颗树后,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库房门前,其中一个拿着熄灭的火折,另一个举着一颗夜明珠照明。
两人都被雨水淋透,躲雨一般的迅速冲进了仓房。
汤新霁:……
虽然没看清那两人长什么模样,但他觉得身份不难猜。
汤新霁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在库房内,火折已经被点燃。
但到底也照不了多大的范围。
何况,库房内又有一个个木架遮挡视线。
汤新霁进了库房的门,完全没被发现。
只是到底带了丝丝缕缕的雨丝进来,青年男子打了个冷噤,揣了对面的人一脚,“你傻,还不快把门关上!就是没人过来,有雨进来,让东西朽了,你觉着损失是谁的啊!”
“是,郎君。”另一人唯唯应诺,连忙以一种别扭的方式,一边举着火折避开吹入的雨滴,一边去关了门。
而作为郎君的,已经在夜明珠的帮助下,去看那些大型摆件了,一边“啧啧”出声,“三郎那小子,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好运!祖父也真是的,不过是贼寇之女,不赶出门就算了,还给留那么大脸面!他给人做脸,难道旁人就会以为他清缴谢氏真能有那么冠冕堂皇了?”
“郎君。”随从忍不住皱眉催促,“这就算没人来……”
“都知道没人来了,慌什么!”
“不是,郎君,您看您这一身都湿透了。若是耽搁久了,染了风寒怎么办?既然有了钥匙,什么时候来不是来呢?夫人就是知道您拿了钥匙,难道还能将钥匙要回去不成?”
这话就让夏大郎深感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