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姑姑笑着说:“有什么不可以,您和公主是夫妻呀。”
闻人决沉默地跟着冉姑姑,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他也感受到沈宜安与他之间有些别扭,这般进去,会不会又惹她不高兴?
就在闻人决心中矛盾时,冉姑姑指了指前方:“就是这,大都督请进吧,奴婢去泡茶。”
不等闻人决说话,冉姑姑便匆匆离开,她想了各种法子撮合两人,奈何公主不肯配合,如今大都督都亲自登门了,难不成公主还能把人赶出去?
冉姑姑并未像她说的那般去泡茶,而是叮嘱院子里的婢女,谁都不准靠近书房。莲香捧着一包蜜饯回来,转而就被她拉走了。
闻人决站在书房门外,几番犹豫,终于抬手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只见房中满满当当摆着几列书柜,书柜之间的过道上放着一张窄小精致的硬木榻,上面铺着软垫,瘦弱纤细的女子不知何时躺在榻上睡着了。
她瘦得用一只臂膀就能完全抱起来,闻人决抑制纷乱的心跳,目光只在那蜷缩着的小巧身影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别处。
这间书房是不是太小了?她平时都这样休息?能睡好吗?闻人决心里想了很多,但那些思绪散落飘飞,到最后反而什么也抓不住。他不知第几次从沈宜安身上移开眼,也不知第几次眼神又无意识黏着在她身上。就这么反复着,直到满室浓郁的书香熏得他鼻子泛酸,他才侧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闻人决恍然发觉,刚才他一直都是屏住呼吸的。
稍微适应了书香味,他放轻脚步来到木榻边上,沈宜安熟睡时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面色红润,呼吸轻缓,嘴角弯成一抹浅浅的弧度,那一身冷漠和高傲更像是临时披上的外衣,只给生疏之人看。
闻人决脱下自己的外衫,俯身靠近,轻轻盖在她身上,外衫盖到沈宜安胸口时,闻人决见她虚虚地环抱着一本书,便伸手轻轻抽走,将那书合上。
他拿起书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本诗集,角落题名处,只有一个柳字。
柳?
闻人决蓦地闭上眼,只因这个字似利箭一般撞进他眼底,牵扯得他脑中生痛,过了许久,疼痛消失,只余下满腔涩意,直冲而上,刺得他眼睛泛红。
他面色苍白,手中一松,那本诗集直接掉在熟睡的女子身上,惹得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沈宜安睁开眼,面前昏黑一片,她以为是天黑了,怔愣半响才发觉面前有个身材高大的人将光全挡住了,等到看清那人的脸,她不禁揉了揉眼睛。
闻人决?他怎会在这里?
“将军?”她语气错愕:“你为何在此?”
闻人决脸色恢复如初,只是情绪到底受了些影响,声音又沉又哑:“我不能来?”
沈宜安抿了抿唇,对他擅闯的行径已是不满至极,却没想到他毫无歉意,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垂下眼,淡淡地说:“能来。”
“整个都督府都是将军的,更何况我这蘅芜院一间小小的书房。”许是刚睡醒不易防备,她就这般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宜安紧闭着嘴,恼起自己来,前世两人常常针锋相对,即便重生,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前两次面对失忆的闻人决她再三克制,今日却前功尽弃了。
“下次不会了。”闻人决略显窘促。
沈宜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做什么?对着自己这个处处不合心意的妻子说软话?这太荒谬了!
多说多错,饶是惊诧万分,沈宜安也不肯再多吐出一个字了。书房里空间密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闻人决两个人,这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沈宜安双脚摸索着找鞋子,眼前太黑了,她找了半天仍是没找到,只能负气地光脚踩在地上。
闻人决见此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宽大的手掌先是捞起她一双冰凉的小脚,而后握在手中搓暖了,最后才把鞋子给她套上。
他这一番行为过于自然,沈宜安甚至来不及反应,鞋子已经好好地穿在她脚上,即便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再把鞋脱了。
“有劳将军。”沈宜安竭力冷静,努力不去回想闻人决的手。
此时此刻,她更是无比庆幸书房里的昏暗无光,因为这样就没人发现她耳朵上一直蔓延到脖子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