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把他推给别的女人,她倒是宽容大度,贤妻典范。
闻人决双眉紧皱,脸色沉得吓人。
钟月荷踟蹰片刻,有些不安地朝他走过来,道;“表哥,长公主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闻人决见她靠近,眉心拧在一起,厉声道:“别过来,你有什么话就站那说。”
钟月荷闻言身体一僵,脸上颇有些难堪,缓了缓才强扯出一抹笑:“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听说公主殿下遇刺,便着急赶来……”
“来做什么?”闻人决轻嗤一声,打断她的话:“你是来关心她的?”
钟月荷不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闻人决冷冷地说:“公主身边不缺伺候的人,你可以回去了。”
钟月荷微微一怔,她反应过来闻人决话中的轻视之意,大受刺激,险些站立不稳。
“表哥原来是这般想我的吗?”钟月荷眼中含泪。
闻人决不想再多做纠缠,直接转身就走。
钟月荷追了两步,说道:“是姨母让我来接你,她说许久未见你了。”
闻人决停住脚步,钟月荷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可她马上就失望了,因为闻人决没有回头,只是无波无澜的说道:“我知道,你在都督府住的时日够久了,该回扬州了。”
钟月荷绷不住情绪,终于抽泣出声。
闻人决对此视而不见。
除了沈宜安,旁人的眼泪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
钟月荷对他的心思,他早就知晓。这些年她在府中笼络人心,甚至以女主人自居,他已经警告多次,看在母亲和钟月荷已故父亲的份上,他一直给她留着脸面,可她若是得寸进尺,那就怪不得他了。
*
钟月荷失魂落魄地回到棠梨院。
婢女青黛见此,连忙跑过来扶着她,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前门接大都督吗?您没和他一道去太夫人那请安吗?”
钟月荷浑身一震,青黛这话就像尖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她再也维持不住温柔亲和的假面,尖叫一声:“滚出去!”
那张总是温婉含笑的脸,此时变得扭曲、尖刻、疯狂,青黛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可这明明就是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娘。
“姑娘……”青黛声音轻颤。
钟月荷闭了闭眼,勉强对她笑笑:“我今日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青黛不敢再多问,走出去关上房门。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里面传来钟月荷崩溃痛哭的声音。
傍晚时,钟月荷脸色惨白地走出房门,唤了一声:“青黛。”
青黛担忧上前,问道:“姑娘,您是饿了吗?我做了些点心。”
钟月荷摇头:“我不饿,你帮我收拾打点一下,明日我要回扬州。”
青黛不解道:“可这次咱们不是才刚来?”以往她们来都督府至少要住上三个月的,这次才住了一个月姑娘怎么就要走了?
“你别问了,听我的就是。”钟月荷眼神空洞地说。
现在走她还能体面的离开,再惹闻人决生厌,怕是就要被他轰出去了。
*
夜色将至,闻人决才从青槐院出来。
闻人太夫人留他用晚膳,其间一直向他提起钟月荷,他不胜其烦,幸而有失忆做借口,无论她说什么,闻人决都只回一句:“不记得了。”
母子俩话不投机,太夫人问十句他才回答一句,还是简短又敷衍的蹦出两三个字。最后太夫人先受不了了,连推带赶地把他送出门。
闻人决走到敛风院门口,鬼使神差地又绕到小路上,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蘅芜院。
院子里有飘渺琴音传出来,他顺着琴音寻过去,果然在望月亭里看见了正在抚琴的女子。
天边圆月初升,桌案上香雾缭绕,沈宜安半阖双眸,双手落在琴弦上,手指缓缓拨弄。
闻人决站在远处听了半响,却没听出是个什么曲调,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沈宜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仍继续抚琴。
又一次被她无视,闻人决心中不畅快,问道:“弹的什么?”
沈宜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琴。”
废话,他知道是琴,还是柳千鸿送她的那把,他看向琴上的刻字,心口堵了一下。
闻人决敛起情绪说道:“公主弹的这首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沈宜安看向他,眸光潋滟,浅浅勾起嘴角道:“随便弹的。”
她嘴里这么说,可闻人决就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你懂什么?”
这四个字才应该是她的心里话。
的确,他不懂风雅,怎能与那才名远播的柳大才子相比?
闻人决笑了一声,眼底却有一丝冷。
沈宜安拨动琴弦时,一只手落下来按住了琴弦。
闻人决目光难辨喜怒,说道:“别弹了。”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沈宜安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才天黑了没多久,有谁会这么早睡觉?
闻人决起身绕到她背后,直接俯身将她从座位上抱了起来,等出了望月亭,才在她的惊呼声中将人放下。
“我带你去个地方。”闻人决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走出蘅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