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道:“皇帝的权力许他们干这样?的事,能惩罚他们的,不是律法,也是皇帝的权力。”
“则似我这样?没有权力的人,律法不为?我做主的人……”温蕙道,“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侠要?以武犯禁了。
霍决道:“所以,你亲手?杀了她。”
温蕙不再说?话,又翻了个身。
“蕙娘,今天到底什么事?翻来覆去睡不着?”霍决问。
温蕙道:“蕉叶她们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霍决便眼?皮跳了跳。
就霍决个人而言,他是希望最好再也不要?听到蕉叶这个名字的。
他早先便想让小安把蕉叶安排得远远的。是温蕙对蕉叶同情怜惜,担心她们主仆不谙世?事,到外面无法独自?生活,才放在京城里,眼?皮子?底下。
虽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听温蕙说?了蕉叶和小梳子?离开京城的事。
他趁机道:“走就走吧。这是她自?己?要?的,你也管不了的。”
“是,我也想这个来着。”温蕙承认,“都不是小孩子?了。没人该管着旁人,更?不可?能管旁人一辈子?的。”
“只我在想的是,她们怎么就能做到说?走就走?”温蕙有些出神,“怎么想走,就能抬得起脚?”
霍决眼?皮直跳。
”她们两个不同于常人的。被关?久了,对所谓‘外面’向往太深。跟我们不一样?。”他不动声色将温蕙搂得更?紧,道:“什么时候你想走,我也陪你出去走走。只你自?己?不要?瞎跑,你可?舍得下璠璠,你可?舍得下我?”
后两句语气又娇又赖。
温蕙听得明白。这个人又给她下套。
她反脚踢他。
霍决笑着用腿缠住。
过了几日,监察院的地毯式搜索,果然协助顺天府抓到了杀小郡主的凶手?。
“有两个人,争着自?认是真凶。”霍决跟皇帝汇报。
皇帝诧异:“怎么回事?”
“一个是田户老汉。”霍决道,“郡主纵马踏毁了他家的庄稼,他儿子?上前说?理,被郡主抽了一顿鞭子?,使马蹄踏断了他的腿。这儿子?后来伤口感染死了。”
皇帝没说?话。
“另一个,是个年轻人。”霍决继续道,“他妹妹上巳节在水边卖花,因生得美貌,被郡主用鞭子?抽毁了脸。这妹妹嫁不出去,想不开,投水死了。”
皇帝沉默片刻,终于问:“到底谁是真凶。”
霍决道:“是年轻人。”
他细细给皇帝讲:“老汉深恨郡主,又无力为?子?报仇。忽听郡主为?人所害,我们正在缉查凶手?。他想着自?己?年岁大,反正活不了几年,就挺身而出投案自?首,想替杀害了郡主的人扛下罪名。”
“年轻人本没打算自?首,不料有人替他自?首扛下罪名。他不忍无辜之人替他去死,遂才出来自?首。”
“凶器是一柄匕首。埋在了院子?里。顺天府的仵作和监察院的仵作都核实过,伤口的深度对得上。只这人心中恨得厉害,杀死郡主之后,又反复绞动,将郡主的心脏都绞碎了。”他道。
刺杀只是报仇,绞碎就是泄恨了。这真的得是有极大的恨意才做得出来的事。
皇帝后背都有点发凉,又问:“二十二娘身边的人呢?难不成也被杀了?难道此人功夫如此之好吗?”
“都逃了。”霍决解释道,“这年轻人趁郡主路上下车透气,一击而杀。郡主直接便过去了。扈从们原是将他拿下了,他说?,你们便拿下了我,她死了,你们回去也还不是一个死。”
“扈从们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们这些人回府也难逃一死,便不管他,自?顾四散逃命去了。我们没有抓到人,想来,要?么隐匿山野,要?么已经出了京畿。”
事实上,那些人当晚就被运到别处烧成灰了,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皇帝默然许久,问:“二十二娘,还干过别的什么事吗?”
他顿了顿,道:“二十二娘,在我跟前,一直娇俏伶俐,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
霍决没说?话。
皇帝道:“你说?便是了。”
霍决道:“郡主娘娘在京城的名声一直不太好,类前景郡王。”
一个姑娘家家的,像谁不好,像她那个因暴戾在元兴帝跟前都失宠的十一叔。
皇帝:“嘿!”
霍决劝道:“谁在陛下面前,不是拿出最好的样?子?给陛下看。她父亲尚在陛下面前手?足情深呢,何况郡主一个女孩子?,自?然要?彩衣娱亲。”
皇帝问:“渝王又怎么了?”
霍决又不说?话。
皇帝道:“说?吧。”
霍决道:“渝王与郑王对饮,说?陛下寡恩,对宗室动刀兵。”
皇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霍决道:“去年十月。”
那便是皇帝刚刚废了周王一系。然对皇帝来说?,周王是早就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渝王却是亲弟弟,还是弟弟们中跟他最近亲的那一个。
是他用来加恩,展示天子?的手?足之情的那一个。
皇帝道:“嘿!我对他还算寡恩?”
霍决道:“人心总是贪的,给了再多也还想要?更?多。或者,也可?能兔死狐悲,有同仇敌忾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帝道:“嘿。”
自?此,小郡主被杀案结案。
渝王从此失了帝宠。
十月初,陆嘉言公干结束,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