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来时怒火满怀。
他手下的暗卫日日向他送来消息,容暮请了病假在家休息的,可朝堂之事容暮放下了又重新捡起,那些朝堂的朝臣来见容暮,容暮还一一请入书房之中,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便是容暮所说的重病卧床?
或许容暮就是随意找个托词,不愿进宫见他。
但等上关了门,楚御衡胸间一直洋溢澎湃的不悦刹那间收敛了不少下去。
屋子里的确有厚重的药汁苦涩之味。
也许容暮没有骗他。
楚御衡心里默默想道,且他还是想见见容暮。
他已经将闻栗派去了朝中,如果容暮心中不喜,那他也可以让闻栗从他后宫里出来,到朝中别处去。
关了一扇门,就隔绝外头呼啸的风雪,除了他低沉踏步而去的声音,楚御衡耳边四下悄然。
现在还早,那人已经静静躺在床上,离他不远处一尊火炉轻缓灼烧,不断放出冬日里的暖意。
随着楚御衡的走动,黄亮的烟火左右摇曳,不断将他的身影拉动,同时也映照出榻上人半面如玉的面容。
楚御衡的声音不算小,可床上人依旧没醒,单单那蒲扇一般的卷翘黑睫轻轻颤动,好似春日里风儿拂过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许是梦见什么美事,容暮素来紧抿的唇瓣微微扬起,嘴角的弯儿像极了月牙一般。
在看到榻上人的瞬间,楚御衡多日来的不悦和躁动暮然间消散。
“阿暮。”
楚御衡轻轻唤了一声,可容暮依旧没得反应,静静的躺在床上。
似乎他们还是以前模样。
每年到了冬日,容暮就贪睡起来,有时朝堂之上,楚御衡都能瞧见他连连捂唇哈欠的模样。
困顿之余,容暮还会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楚御衡知道,每到那时容暮的那双透亮琉璃目中就会荡着浅浅一层泪痕,连带着眼尾都抹上一层红意。
楚御衡立在床头,心里已经软了几分。
轻声唤了几句,还未等来容暮回应,楚御衡脱下雪化后留下湿意的外袍,对着火炉狠狠搓了几下手,等到身子都烘得热了去,这才轻轻掀开容暮的被褥慢慢探身而进。
将人拢在自己怀中,楚御衡就像是雄鹰狠狠盯着自己的猎物。
楚御衡抱着人,忍不住亲昵捏捏怀里人的脸。
这人当真是瘦了许多,原本刚好的身骨现在都有些磕人。
摸摸怀着人消瘦了许多的腰,楚御衡贴着脸想去靠靠却被容暮扭头躲开。
好不容易睡着的容暮被人扰了清闲一梦,眉梢微扬,素来平静无波的面上起了淡淡的恼怒之意:“阿衡,别动。”
一声“阿衡”徒徒让楚御衡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摒着呼吸,楚御衡静静看着怀中人,刚毅如刀削的脸面上却盛满了惊讶与藏不住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