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话音刚落,楚御衡只觉自己说的话全都没有用处,就像一拳打上了软棉花,他?施的力被眼前人轻松就卸了下去。
他?已经同容暮解释了当初的误会,可容暮这番表情显然是不信。
否则容暮也不会质问他这次是否是前来捉拿他的。
他?带容暮回去名正言顺,容暮他怎可用“捉”这一词。
楚御衡的视线不离眼前人,可容暮的薄唇轻抿着,即便方才言及今后的去向,也像谈论今日郡县的天气一般从容,眼中少了几分?他?所?熟悉的热切。
阿暮不喜他?的到来,甚至还排斥……
这让楚御衡心绪愈发得焦躁。
可他也不敢伸出手去碰容暮,过去一年的记忆太过惨烈,但逢他一碰容暮,容暮的幻象就会消弭于火光之?中;强抑着思念之情,即便如今这样,能和真正的容暮对话,楚御衡也害怕自己的过于靠近会招致容暮衣角腾起永烈的火焰。
即便是幻想,容暮也不如之?前那般频繁,现如今看着这样不似以往和顺的容暮,楚御衡心是悲痛的,可他也舍不得大声说话,亦或是大的动作也不敢发出,当下他?就怕一呼一吸,就会把眼前的人给冲散而去。
看眼前人神色莫名,容暮愈发不解楚御衡这是何故。
在楚御衡心中的白月光回归之?际,主动离开的也是他;他?给闻栗腾了位置,甚至连官场上拼斗这么多年,所?得的东西也骤然而弃。
明明这么多年来,痴缠着楚御衡,紧着楚御衡的是他,最后痛而?放手的也是他。
可如今二人对峙之?际,更为悲痛的居然是楚御衡。
“朕怎是来捉你的……朕只是想带你回去罢了。”黑衣男人以手遮面,看不清神色,
容暮先前见楚御衡时骤然而起的寒意,突然被这人出口的话语引出胸膛中鸣动着的怒火。
“可陛下嘴里的带草民回去,同捉草民回去又有何区别?”
“怎会没有区别?”楚御衡微顿,下一瞬蹙眉,“你我二人怎能用‘捉’这字?”
容暮微挑起唇角,眼中沁出别样的疏冷:“可草民无诏私自弃官,陛下也不恼?”
容暮的弃官就像一把刀正中楚御衡的胸口。
时至如今,楚御衡还在为自己之?前因闻栗的存在而疏远容暮自责:“朕当然恼……可朕却更加欣喜阿暮你还活着。”
言语间,楚御衡身上还需容暮仔细观摩才能品出的脆弱感,如今笼罩了这人的周身。
容暮心湖微扬,闻言移开视线,侧面而去。
男人的示弱让他有些不知所错。
楚御衡却极为敏锐地察觉眼前人此刻的心软。
恍惚间,楚御衡似乎忆起容暮素来如此,善心怜惜着周围的人,三年前旱灾时,难民逼近灏京也是容暮倾尽了家财去施粥……
对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如此用心,那此刻阿暮若多稍稍怜顾着他?,是否就愿意跟他?回灏京去。
半屏着呼吸,楚御衡黝黑瞳目闪过几缕深意,面上却表现的惨淡,眼角的湿红愈发扩散,像极了受伤的巨兽,在兀自舔拭伤口。
“阿暮……一年不见,朕想你了,而?你假死逃出灏京之事,朕可以既往不究。”
只要容暮能回来。
他?再也不能忍受容暮不在他身边的光景了。
可容暮却被这一句“既往不咎”翩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