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等着浣远出了门后,浣溯溪紧跟着便也打算出门,唐氏奇怪的问道:“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
浣溯溪回头,笑道:“出去走走,前两天李爷爷送了我一木雕,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今日再去看看,若是有我再同他买一个。”
唐氏不疑有他,以往浣溯溪便老爱往外跑,说了也不听,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浣溯溪马不停蹄地去了船只的存放处,此时天色刚明,她站在浅滩上伸长了脖子向海上张望,一直等到日头高悬也未见异状,不由心下微微有些失落。
这情绪倒也没困扰浣溯溪太久,她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沙尘转身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看见虎子坐在她家门口支着脑袋四处张望。
浣溯溪上前,奇怪道:“你今个不去上学,在这坐着,苏大娘没收拾你小子?”
虎子一见浣溯溪,立时从地上起身,说道:“嘿嘿,我和娘说了,今日不去学堂,但也不乱跑就来找溯溪姐你请教学问,我娘一听是你,虽然没立时答应,但耐不住我磨还是松了口。”
浣溯溪看着面前冲她嘚瑟的虎子,心想这货这是要赖上她的意思啊,她倒是也不介意,扭头问道:“我娘呢?她怎的没放你进去?”
“唐大娘去地里看庄稼了,嘱托我晚些再过来,若是见到姐姐你,就让我同你说,到了晌午不见她回来,就自个准备点吃食,不必等她了。”虎子按唐氏交代的回道。
浣溯溪点点头,她家在村里也算富户,要论财力方面其实和严家不相上下,只不过严家育有两子,严家大郎先前过了州试,前几月已收拾行囊赴京准备今年的省试,有了这一层身份,严家在村里的地位愕然有了拔尖的趋势。
浣远负责这出海打渔的事,家中的土地管理便由唐氏管理,浣家的土地不少,早已分租给佃农不需唐氏亲自耕种,只需隔三差五去巡视一番。
虎子见浣溯溪不说话,挠挠后脑小心的说道:“溯溪姐,你看你给我60文的工钱,昨日在镇上我也没找着机会用出去,今日能不能再去一趟?”
浣溯溪斜眼看虎子,思量半天才在对方恳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应道:“也好,今日我们便去镇上吃晌午饭。”
她记得今日镇上的书坊会有新书送到,上次书坊掌柜的曾说过,这次来的书中有几本是地域杂谈,说不定能从中得到意外收获。
虎子不知道浣溯溪心中的盘算,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揣了揣怀里的钱袋,试探的说道:“溯溪姐,昨日归家我把事都给揽下了,你当时说好的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财迷!”浣溯溪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俩文钱抛给虎子,抬脚便往村口去。
虎子手忙脚乱的接住铜钱,小心的放入钱袋中,嘴里嚷着:“溯溪姐,等等我。”
今日两人轻装上阵,也不必如昨日那般避着人,倒是一路步履轻快的到了镇上,兜里揣着钱,浣溯溪走路也不由的有了几分底气。
进城前她带着虎子来到护城河旁,借着河水的倒影,从怀中拿出梳子将纷乱的头发细细捋顺,然后用发带齐整的束在脑后,将整张脸露了出来。
虎子一直蹲在一旁看着,此时见状,不由微微睁大了双眼,浣溯溪的样貌实则生得极好,清隽的眉眼如秋水般涤人心田,直挺得鼻梁带出一丝英气,天生上翘的嘴角即使没有表情时也悄悄的彰显着主人不羁的性格。
平日里她总是惯常将长发随意的挽着,遮去自己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加上她行事孤僻,久而久之也无人员在意她的长相。
“溯溪姐,你长得可真好看,但是你今日怎么突然想着拾掇起自己来?”虎子在短暂的失神后,好奇的问道,他是见过几次浣溯溪原貌的人,只是没这般见过对方细心收拾后的样子。
浣溯溪将衣衫缕平整,她在往常确实不收拾,希望借此让人模糊掉一部分对她性别的认知,但是每次去书坊抄书的日子,她便会整理仪容,这是她对书籍的尊重。
王先生以前曾和她说过,做事前先端正身姿,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她一直牢记在心,而且书坊这地方往来的都是文人雅客,她若姿态随意,未免有些坏人掌柜的招牌。
“你我以往不过是来着镇上闲逛,穿着打扮随意些也无妨,但是现如今我们可是做成了第一笔买卖,这做生意是长久之事,人拾掇好了看着精神,也免得人家觉着我们好欺负。”浣溯溪对着虎子说道。
虎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对什么君子之道的没什么兴趣,但是一听是和钱挂钩的事,他便记在心上,当下也学着浣溯溪捋了捋头发,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浣溯溪看他的样子,干脆拉着其到身前帮着将头发重新束好,又让虎子把脸好好洗洗,转瞬一个浓眉大眼的小郎君就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