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望着那辆马车远去,直至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刚刚他惊鸿一瞥的那个少女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挥散不去。
阴郁的天空下,她就像是一缕破开层层乌云,照射到大地上的光。美好、纯洁、优雅、善良……世界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达西先生,我们现在是回您的宅邸,还是去城郊?”
达西回神,眼底的惆怅消散,声音淡薄:“回家。”
大约半小时后,他如愿地回到宅邸。男管家站在门口迎接,顺势将几封信件,亲手交到他的手中。
达西来到书房,将信件一一看了,又给每一封信回了信。
直到他打开其中一封,回信的速度便慢了下来。那是城郊私宅布鲁斯太太写来的一封信,告诉他,前几天他在路上救回来的那个女孩,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他看完之后,把信放到一边。这封信不需要回复,他又打开了其他的信件,却看不进里面的内容。
他忽然想起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女孩,也是拥有着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就像今天他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女。
他还会再见到她吗?达西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布兰登宅邸。
在经历了长达三天的心力交瘁后,佣人们终于迎回了失踪已久的小姐,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让愁眉苦脸的众人,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布兰登上校仍然没有消息,只怕就像布卡先生说得那样,要一路追到他的目的地,才能把人找到。
想到这几天家中佣人为她奔波忙碌的辛苦,苏芮向布卡先生提议,给大家放一天假。
所有人都欣然地回了家,只有艾玛和玛丽两人没有离开,跟着苏芮一起回了房间,并且将她买的所有花全都拿进来。
“玛丽,我想洗个澡,你替我准备热水吧。”苏芮坐在梳妆台前,一件一件摘下头上的饰品。
玛丽应了一声,转头去准备热水。留下艾玛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给苏芮买回来的鲜花剪枝插瓶。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芮拉开抽屉,她的小铁盒还在里面。她打开看了一眼,似乎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难道是我多想了?”苏芮把盒子重新放回去,拿起梳子梳理她光泽感十足的长发,目光落在镜子中的艾玛身上:“艾玛,你知道布兰登上校为什么会跑去埃朗罕找我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得到什么风声吧,要不然肯定不会莫名其妙的跑到那里去的。伊丽莎小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布兰登上校就跟疯了一样,每天也不睡觉,也不吃东西,除了找你就是发呆,我们大家都担心他的身体熬不住。好在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上校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布兰登上校这么关心我吗?
苏芮回忆起记忆当中那个总是严肃忧郁的男人,对方看上去并不容易亲近,她甚至还有一点害怕他。只是她心里明白,自己跟布兰登上校并没有任何关系,对方之所以充当了她的保护人,完全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
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苏芮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很少。
只是偶尔听布兰登上校提起,说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他们是亲戚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母亲又嫁给了布兰登上校的哥哥,更是亲上加亲。只是没过多久,他们的感情就破裂了。母亲和布兰登上校的哥哥离婚之后,跟一个布兰登上校从未见过的男人,生下了她。
之后,母亲因为肺结核去世,布兰登上校作为母亲最信任的人,替她抚养女儿。
“或许,我是布兰登上校和母亲的私生女也说不定。”
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如此关心她。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苏芮的思考,玛丽推门进来。
“伊丽莎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先给你收拾几件换洗衣服。”
苏芮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她在病床上躺了几天,出了不少汗。要不是苏珊不厌其烦地给她擦身换衣服,苏芮怀疑自己都要发臭了。
玛丽从她的柜子里,熟练地取出几套干净衣服。又拿了她常用的沐浴清洁用品,跟在苏芮的身后,一同进了浴室。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蒸腾的热气弥漫其中,连盥洗台上的镜子,也布满了水雾。
“玛丽,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出去吧。”苏芮将镜子擦出一片明亮,对着镜子挽起长发。
身后,玛丽挽起衣袖,蹲在浴缸边试了试水温,并没有按照她的吩咐离开,而是说道:“伊丽莎小姐,现在水温正合适,你可以好好泡一会儿,正好我可以先帮你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