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8点多,列车很?空,整节车厢里只坐着她和一个带婴儿的年轻妈妈,那位年轻妈妈大约是看过一些抢夺婴儿的报道?,对陌生人充满警惕,很?小心地挪开了几行座位。
云悠悠也无心和人攀谈。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够她伏在合金小桌板上睡一觉。
她把星空箱放到座位下面,取出清洁湿纸巾擦干净小桌板,然后缓缓伏在冰凉的桌面上,用手背垫着脸颊。
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她怔怔地想:等到列车抵达终点时,应该已经知道?太?子妃是谁了。
无论孟兰晴还是韩黛西,都给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她的心里没有?嫉妒,也没有?酸涩,只有?对闻泽的祝福以及一丝丝没着没落的空旷。
就像那个忽然空了很?多的小房间。
她并没有?去多想关于绿林的事情?。那件事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只层层包裹着迷雾的荆棘球,她必须接触到它,一点一点剥开它之后,才能?去看、去思考。
很?快,她迷迷糊糊、又带着一丝清醒进入了梦乡。
事隔多年,她第一次梦回那个血色夜晚。
阴暗的巷道?,潮湿的空气。
男人刚刚徒手击杀了七名匪徒,体温很?高,手臂肌肉隐隐残留着一点兴奋的颤抖。
他抱起她,像抱着一只路边捡到的小病猫。
“目击者啊……”他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云悠悠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列车上做梦,还梦见了哥哥。
难道?是因为她离开了殿下,即将奔赴那个有?哥哥的地方,所以他到梦中迎接她吗?
她的视线微微颤抖,自下往上,越过他看起来非常瘦削的身躯,攀过喉结,落向他的侧脸。
……他的脸。
云悠悠忽然呼吸一滞。
她看到的不是那张神?似闻泽的侧脸,而是……烧伤治愈、疤痕脱落之后的脸。
巷道?昏暗,只有?月光照明,这样一张脸倒是不会?显得可怖。
她能?感觉到他不愿意被她注视。她记得,当年这个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碰触他、亲吻他的脸颊,以虔诚的、朝圣的心态。她根本不关心他的脸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她心中海啸般的感情?早已冲走?了全部理?智,她只知道?,他是带她离开地狱的神?祇。
她微微怔了片刻,然后抬手覆上他的脸。
‘这个触感才对嘛……’心里莫名浮起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
“哥哥。”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他。
她被自己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睛,看见列车呼啸在原野。
她愣了很?久很?久。
……是因为审查长让她看了那张照片,所以她把它带入了梦中哥哥的脸吗?
*
星空宴厅。
到了该宣布太?子妃人选的关键时刻,宴会?场上的贵族们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今天难得殿下参与了晚宴与舞会?,遗憾的是,他还是没有?走?下舞池与众人共舞。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殿下今日本来打算与白裙小姐一起跳开场舞,可惜她离开了,殿下也败了兴致。
此刻,殿下已经消失在帷幕后方足足二十五分钟了。
等到他再次出现?,一定就会?宣布那个大消息。
谁也没想到的是,皇太?子早已经秘密返回了星河花园——他是回去处理?手掌上那几枚带着橙汁的玻璃碎片的。
太?子殿下的身体金尊玉贵,再小的伤口?都不容忽视。
进入别墅之后,他没有?直接前往医疗舱,而是先回卧室换下那件华丽的恒星长袍,穿上便装,然后顺路经过某一个小房间,随手推开虚掩的门。
眼?睛一空,胸口?也一样。
沉默片刻之后,闻泽召见了老管家。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老管家维持着完美的仪态,用机器人一样的语气回答:“大约19点50分。”
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除了她自己的个人用品之外,还带走?了什么?”闻泽用一种并不关心这个人,而是关心失窃物的口?吻问道?。
老管家垂着手,恭敬地回答:“五支情?感阻断剂。”
“……”
闻泽瞳仁收缩,心口?仿佛挨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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