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欧阳大大方方伸出手,也不担心真被诊出什么来,自己身上的特质,一般的俗医是看不出来的。
但见那“少年”指搭皓腕,小心翼翼扣住脉门——脉搏两三点跳动看似规律实则强弱错落——正常人的脉不应是这样。
“你?”“少年”一愣,指间撤下少许力,脉搏跳动的感触模糊了些,强弱对比就明显起来——三下急两下缓一点重搏一点轻颤,如此规律循环往复。
忒的熟悉了。
“可有不妥?”欧阳只随口一问,不觉她能摸出什么问题来。
“我要你指间一滴血。”正常人脉搏规律有力,常年病弱的不是虚浮就是急促,似这般隐乱且规律的,不常见,而她刚好见过那么几个,且关系还都不错。
“要什么?”欧阳一惊,不是没听见她说什么,若是直接拒绝那就是此地无银,若是点头答应那肯定露馅。
欧阳知自己脉象实是不正常的,因着莲乔的人,天赋好的皆以身养毒,尤其欧阳氏一脉因着血缘殊异,毒素竟可代代相传,数十代经营下来,骨血中的毒素早已无法拔出,生生世世的累积,到了她这一辈,虽然先天不足,却得了母亲一身毒血为继,也正是因她身子骨弱,习不得上乘武学护体,禁不住毒血噬髓,是以经年累月缠绵病榻,身子骨日渐削弱,越发习不得武、越发护不住体、越发……
越发陷入这样的死循环,山庄累年延请名医,望闻问切一番,只说她是胎中不足,唯有一个脚医挤了她一滴指尖血,验得她身带毒血才是这一切的罪魁,可那为她验得症结的脚医,人还没走出她闺房,脖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艳便溅在了她榻边,殷红刺眼。
“一滴指尖血,我下针快,你绝不会有痛感。”“少年”以为欧阳怕疼,赶忙表现自己的实力。
“欧阳怕疼。”世人皆知莲乔的人身带毒血,真要让她试出什么来,难保不会有后患。
“你信我,你还没感觉,血就取完了。”压根儿不理会欧阳的拒绝,“少年”取出随身的银针和净瓶。
看这架势是真的要取血了,欧阳赶紧道:“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欧阳很是感激姑娘出手相救,但是旁的事与姑娘无关,还请姑娘就此作罢。”
“?”那“少年”显然不甚明白欧阳的话意,捏着针一脸茫然地看着欧阳。
“人都是有秘密的,姑娘实无必要探得详细。”
“这样说来好像是我有点强人所难了,”“少年”喃喃,“但我并无任何恶意。”
欧阳不觉好笑:“你我素昧平生,今日初次见面便言恶意与否不是有些仓促?况且,欧阳也并不是畏惧你的意图,实在是各人隐秘,不愿为人所知。”
“也罢,然则我是有些好奇,却也不强人所难,”言罢,“少年”将银针封好,转身看了看闭锁的房门,恍然想起门外还有一群凶神恶煞,于是回头对欧阳道,“抱歉啊,再借你一用。”
“啊?”欧阳还未回味过话中的意味,突得一缕暗香绕鼻,人接着就昏沉起来。
“这小娘子与那位贵人皆中了我的秘香,你们只要将我徒弟放了,送我们安然离开……”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那“少年”如此言语,至于后事如何,欧阳实在太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