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义肢跛脚的中年汉子,个头不高,常年劳作的缘故以致肤色黝黑,他背着半人高的竹篾篓子推开院门进来的时候,笑得一白口牙异常打眼。
“媳妇儿,快来把药拿去洗洗,熬了。”汉子扯着嗓子粗犷地喊道。
李嫂笑着迎了上去,接过汉子手上的篓子,掏出手帕来替男人擦汗:“这么快就回来啦?”
“大兄弟身手好,都是他摘的,”汉子笑着催促道,“快去熬药,快去。”
欧阳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嫂说他们家没有壮丁了。
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去了灶间,欧阳这才注意到空手跟着回来的孤行少。
“你怎么能让人家一个……背东西?”欧阳问道,在说到身份时顿了顿,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语,于是干脆跳过。
“本座不会。”孤行少道,走到院脚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都让人背了,还说不会。”欧阳跟上去,在孤行少对面坐下。
“不会背。”孤行少解释道。
“呃……”欧阳一扼,想起来这是喊着金汤匙出世的大少爷,哪里做得来这种活儿。
“夫人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咱也没干点啥,就是背了一篓子药回来,真正累人的活儿都是大兄弟干的。”跛脚汉子提着茶壶过来,一人倒了一杯。
“李大哥,”欧阳往旁边让了个位置出来,趁机问道,“之前听李嫂说蟒谷这一带被赐给了皇族人,不知道领主是谁?”
“哦,领主啊,就是……”
“你怎么也不问我?”孤行少突然出声打断。
“问你什么,说得像你知道似的,”欧阳道,“李大哥,是谁呀?”
“问问我去采药,有没有受伤啊。”孤行少闷声道,听起来竟有些委屈。
欧阳一愣,他会受伤,采个药而已,怎么会受伤。
见欧阳不信,孤行少干脆撩开衣袖,小臂上,当真有条两寸来长的割伤,看起来像是被锋利的枝干划破的,不过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并不严重。
“哎哟,大兄弟受伤了,我去拿药。”李大哥说着,跛着腿往屋里跑。
“李大哥,李……”欧阳想把人喊回来,都结痂的小伤口,哪里还需要上药。
“人跑远了,嚎什么嚎。”没了外人,孤行少又恢复了满脸嫌弃。
欧阳转过头来,却见伤口血色淋淋,刚才见过的那块痂竟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你的伤……”疤呢?
没等欧阳问完,孤行少掐着时机劫了话头:“采药的时候划的。”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就像是:你的伤是采药的时候划的。
欧阳压根不信,只当他在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