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光远急急摆手,耳根微红:“且慢且慢,在外头就不必守宫里的那套规矩了。”
沈南飞迟疑了一下,虽和姐姐没再行礼,但全然没了方才的那般自在,说不出的拘谨。他没想到被阿庆叫做哥哥的竟是这般身份高贵的人。
虞庆想起正事,道:“光远哥,南飞和他姐姐也想到相思亭里赏花,反正亭子那么大,我们可不可以……”
他说着有些迟疑,虽然知道自家哥哥和光远哥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但同行的还有“那位”,也不知他这样贸然的请人会不会太唐突。
没等人说完,郝光远一口应下:“可以啊,当然可以!”
话毕才发现自己反应似乎过于激烈,摸摸鼻梢掩饰道:“阿庆,你带你朋友和沈小姐进去吧。我,咳,我去找你二哥。”
虞庆得了应允开心拍手,愉快地想将他们往里头引。
沈宴秋转身时顿了顿,大人不比小孩随心,作为唯一的长辈,还是礼数周全地冲郝光远欠了欠身:“谢过小王爷。”
小王爷没反应,不过她该尽的礼数已经尽了,也就不做多想,携了心儿跟在南飞和虞庆后头,朝相思亭走去。
那边郝光远呆滞地拄在原地,过了几秒,突然嘿嘿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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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优走进亭子,只看到郝光远一人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儿。
坐到事先就派人布置好的软椅上,拾了块桌上的点心扔嘴里,问道:“我弟呢?”
郝光远将方才的事大体说了一通,道:“阿庆跟他朋友一块儿玩去了,迟点回来。”
没错,他后来走到一半失了找虞优他们的兴致,索性又折回了相思亭。只可惜亭子太大,他虽问了侍卫沈家姐弟去的方向,却仍没那个胆量跟过去。
“噢。”虞优没放在心上,饮了口茶水,突然稀奇道,“对了郝哥儿,这天也不热啊,你怎么脸那么红?”
郝光远愣了愣,连忙揉了把脸:“可,可能是方才骑马过来累的。”
连装都不会装。
虞优一脸不信,一边剥花生,一边用眼神质疑他。
郝光远默了默,他本就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索性破罐子破摔,磕磕绊绊地招了自己今天遇上了一个世间顶漂亮的美人。
虞优没想到一直骂骂咧咧,嫌女人是个累赘的小王爷竟也会有被偷心的一天,顿时起了兴致,凑上前去八卦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郝光远面露愁色:“我只知道阿庆的那个朋友叫沈南飞,他姐姐生的极漂亮,比我在皇城里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旁的便什么也不知了。”
“沈?”虞优玩味地喃了一声,蓦地想到什么,欣慰地拍拍郝光远的肩,“郝哥儿,恭喜你,你喜欢上的人是咱京城里头的第一美人,沈南卿。眼光不错,再接再厉。”
郝光远被他没遮掩的乱话惹得涨红了脸,急急解释道:“谁跟你说我喜欢那姑娘了!我只是普通的欣赏和爱慕!”
虞优不给面子的哈哈直笑:“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郝光远心累,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只好扯开话题道:“你怎知那姑娘叫沈南卿?”
虞优耸耸肩:“京城谁人不知沈府的沈南卿拥有绝世容貌,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才女。那刑部大人沈群虽然自己能耐不行,但不得不说生了个好女儿,这是全城公认的。”
郝光远喟叹一声,虽然自己没啥文化,但他对那些擅长舞文弄墨的人素来是敬佩的,一听是个大才女,想跟沈家姑娘交朋友的兴致又浓厚了几分。
啄了口清茶,这才发现边上少了个人,问道:“咦,九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虞优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进亭子后就散了,尽欺负我不会武功,飘来飘去的。”
郝光远听了一笑,也是习惯了他每次行踪不定,总是掐着大家离开才姗姗来迟出现的作风。
……
顺着长廊,在相思亭的最远端,沈宴秋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地面的石砖。
飞飞和虞庆跑去比爬树了,她担心两个孩子玩得没轻没重会危险,所以派了心儿一并跟去。
几人原本就在附近,但不知怎的就跑远了。
周围花香扑鼻,倒是落得清净。
她侧目望了望,林里的梨花开得非常茂盛,不少枝丫伸进檐下。在现代若是折花定会被冠上“破坏花草树木”的罪名,不过古代最不缺的就是花草树木,也就没这般讲究,导致她越发手痒,生了点摘花的冲动。
对一个平日里无甚欲望的人来说,好不容易有件想做的事,那自然是想也不想就要付诸于行动的。
沈宴秋随心来到檐下,踮踮脚,嗯,很好,差了一大截。
她重新目测了下高度,借力一旁的柱子,抬起裙踞,踩到横栏上,嗯,不错,这回刚好可以够到一根枝丫。
确定站稳后,她两手都覆在枝头试图摘下一枝梨花来。
谁想树皮连在一块儿,她怎么折也折不断。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飘来的一道清冷男声惹得沈宴秋眼皮一跳,条件反射地将手缩到身后,在横栏上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脊背抵到身后的长柱,无处可遁,这才心虚地抬眸望去。
正巧赶上一阵清风徐徐,红色的亭檐下卷入漫天雪白的梨花。
只见男人一袭白衣,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散地束着,随风肆意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