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正事,又道:“是了,我和沂兰商量过,等那边说书结束一期,合本还是由书坊发行。”
“好。”段老板眉眼清和,湛如夜色。
空荡的书坊静置一瞬,无边的沉默在灰暗的视线中发酵开来。
沈宴秋捏捏指尖,终是把此行的目的吞吐道了出来:“对了段老板,我近来诸多事务缠身,再加上两边书稿都未有存余,往后大抵是没办法再到书坊帮忙了……”
段老板眸底有光点顿了一拍,半晌,平静应道:“无妨,书坊管账的活计还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再来,累了只管在府中休息,不必感到压力。”
沈宴秋无言,只好应了下来,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往后应该很少会再踏进书坊里来了。
又心不在焉地聊扯两句,便提出告辞离开,段老板本想叫吉云送她回去,但被她委婉拒绝了。
从童话镇出来,夜市繁华初现,街道边的酒楼饭馆灯笼摇晃,烛火通明。
虞回正准备上马车,看到熟悉的人影连忙招手:“秋哥,这边这边!”
沈宴秋听声讶异挑了挑眉,迎上前去。
虞回咋咋呼呼地拉着她就要把人往马车上推:“我正愁着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呢!今晚沂兰楼要说巨先生的书,我哥难得出手阔绰为我订下一个厢房,他说你也喜欢巨先生,让我带你一并去。”
沈宴秋怔忪,下意识往风满楼的高楼看了一眼:“你哥呢?”
虞回耸耸肩:“刚昨儿个跟我爹出发去的柳州谈生意,估计还要两天才能回来。”
沈宴秋慢吞吞地点头,这边虞回开始急着推搡她上车:“快,时间要赶不及了,听书可是过期不候啊!”
沈宴秋轻咳两声,不忘谨慎地问了一句:“去听书的除了咱们两个还有旁的人吗?”
虞回没多想:“你也知道,今晚沂兰楼的座次价值千金,所以我另外招呼了几个姐妹,想着搭伙也算把这笔钱花值当了。”
沈宴秋默了默,想着虞回近日与自家大姐形影不离,只不准她方才所说的姐妹就包括了沈南卿,为了保守起见,还是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别的事要做,要不然你自己先去吧,我改明儿听别的场就行。”
虞回“啊”了一声,甚是惋惜,但是想着时候不早,眼看戌时快到,咬咬牙道了别,便爬上马车,让车夫往沂兰楼赶去。
看着马车蹬远,沈宴秋这才不慌不忙地朝湖滨踱去。
今夜的沂兰楼注定有些不太平,湖畔边大大小小的马车停了一溜串,富贵堂皇,据人分析,宫里也来了不少尊贵的主儿,至于有谁,便无从得知。
沈宴秋到时说书已经开始了,专门候在门边的小厮看到她后,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引人往另一处偏僻的楼梯走去。
不同于往日厅堂里坐的素衣百姓,今日到场的皆是衣着不凡的贵人,即便是下座的人士都仪表翩翩,更遑论楼上厢房里的贵客了。
大堂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一位说书人,周围布着回音石,一张案板,一块醒木,抑扬顿挫间,声音嘹亮,将故事说得绘声绘色。
许是平日也是讲些轶事奇闻,与小说的风格甚近,书稿的措辞用句稍有改动,出口后更让人有代入感。
故事开头讲的是一个风雪交加夜,接生婆故意掉包婴孩的情节,单单一个叙事上的铺垫就已经让大家听得目不转睛。
沈宴秋站在楼梯口听了几句,对月霜给她找来的这位说书人非常满意,看厅堂间听众的反应不错,这才跟小厮继续往楼上走。
在她没注意到的二楼厢房,刚好走出锦绣山庄的白湘云来。
白湘云时常会和沈南卿到沂兰楼听书,因此知道左边的楼道是只有五楼的贵客才能通用的专道,是以看见那边立着人影便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谁想对方侧过身来,即便是男子的装扮,也还是和她印象中的面孔重合了起来,不由震惊地瞪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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