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廿七这日,沈宴秋才起床,就见心儿和婆婆已经整装待发好,神色紧张地相互检查仪表妆容,连说话都带着点忐忑结巴,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她哭笑不得,让两人平常心放宽些,便自己到衣柜里随便寻了身衣服换上。
吃完早饭再加上收收东西,感觉没做些什么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看天边的日头差不多到了时间,让心儿帮忙提了她准备给小友的礼物盒,便带着她们出门。
到了府门处,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道边,只是没想到沈群也在。
司徒芊芊下了马车,正和沈群说着些话,看到她出来,笑着又道了句:“若是时辰太晚,我便带着妹妹在宫里住下,沈大人无需忧心。”
沈群点头应是,瞥见沈宴秋时,神色却是稍稍冷了下来,许是还记恨着在书房的不愉快,脸色微沉,但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把场面闹得太难堪,只是盯着她道:“你和司徒夫人相识怎么从前都不曾与我说过,既然夫人好意带你去宫中听戏,你便好好跟着,切记谨言慎行,别在外惹了事端。”
沈宴秋还没说什么,边上的司徒芊芊却是蹙蹙眉,对沈群字里行间的用词感到一阵膈应不舒服。
拉过沈宴秋的手,若有若无地将她挡在身后,带了点不甚明显的护犊意味。
神情还是原先那般,却少了些亲和,平添几分威仪,提出离开道:“时候不早,那宴秋就交给我了,沈大人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吗,我们这厢就先行告辞了。”
沈群抱了抱手,颔首应下:“有劳夫人照顾我家小女。”
……
马车宽敞,心儿和婆婆原本坐在柔软的榻上还有几分拘谨不自在,但不消一会儿就被司徒芊芊爽直的性子活络得开始说起话来。
因为听夫人说很喜欢皮影,心儿便手舞足蹈地跟人讲解起制作工艺,虽说有两年不曾碰过,但表演起来依然有模有样。讲到有趣时,几人不约而同掩嘴轻笑,好不欢乐。
车子很快过了宫门,沈宴秋没忘自己要给小友送礼的事,但拉开帘子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御道,不禁有些犯难,她也是第一次入宫,不知该去何处寻那巡逻侍卫,只好出声向司徒芊芊询问。
司徒芊芊经常混迹军营,无论是禁军还是御林军,都相熟的很,想了想道:“乾正殿附近有个御林军的驻扎休憩点,我们把东西寄放那处,再跟守卫说一声,届时守卫会帮忙转交给你说的那位朋友。”
说着就半扯开帘子,对外头的车夫道:“先改道去趟乾正殿。”
沈宴秋感激道:“麻烦芊芊姐了。”
司徒芊芊一副她太见外的样子:“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无需跟姐姐这般客气。”
乾正殿东面的矮瓦房内,刚交换了一批巡逻士兵回来,正在喝水补充体力。
虽说还是巳时,天光算不上大热,但足以照得人昏昏欲睡。因为是自己人的地盘,所以守在驻扎地边的侍卫稍显懈怠,三三两两地斜靠在墙边,打瞌睡偷懒。
沈宴秋下了马车,身后心儿帮她提着木盒。
正好从矮瓦房里走出一个侍卫来,沈宴秋迎上前去问道:“小哥儿,请问你们这处有个叫狄远的兄弟吗?”
侍卫愣了愣,循声侧目望去,还以为被日光晃眼看错了人。要知道宫里多的是嫔妃娘娘,个个争奇斗艳,但他却觉得没一个比得过眼前这个谪仙般的漂亮姑娘。耳根蓦地微红,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对方直呼的是副指挥使的大名,结巴道:“有,有的。”
沈宴秋欣喜地笑了笑,从心儿手上拿过木盒,跟人拜托道:“可以麻烦小哥帮我把东西转交给狄远兄弟吗,只需说是赠给他小女儿的。”
侍卫舌头跟打了结似的,有些老实,又有点像榆木,脑袋一热,当即将东西接过应了下来:“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沈宴秋再次感激地道了声谢,这才携心儿回到马车上。
侍卫目送车轱辘滚远,还觉得脸温未散,莫名一阵紧张。
回想起姑娘方才的请求,突然后知后觉地品出点不对味来——他们家副指挥使明明还没成婚啊?何时多出了个女儿呢?
边上其他侍卫开始只敢扒在窗边、门框边远远地挤眉弄眼地瞧着这幕,现在看马车走远了,不由一个个蜂拥过来:“卫林!刚刚那姑娘同你说什么了?你小子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让你给撞上了!”
叫卫林的侍卫显然有些脑袋疼,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有些没消化过来道:“等等,我想问一下,咱副指挥使成婚了吗?不对不对……我想问的是,副指挥使有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