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统领!”孙领军警告道,“你这是在抗旨吗?”
抗旨?抗旨。
旨意要她死在眼前这个禁军统领的箭下。
她的心中闪过绝望,不管生死,只因一段过往。
薛浩普仿似是在与孙领军说着什么。这是在广陵……先送到金陵再说……到了金陵是生是死就与你我无关……万一有了什么差错,这可是宫中的娘娘……
她缓缓转身离开。
要是那支箭非要射出来,就射在她背后好了。这样不堪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看见。
谌凌烟。你究竟是谁?
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这些年的尊宠荣华,就像是上天打瞌睡给的一个错误的剧情,被打回原形,就是这样的不堪。
走了不知道多久,四周总是这样白茫茫一片。像极了她许多时候的梦境,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她一人。天这样冷,她却走到脚底发烫,可是心却是寒的。天下之大,却没有她要去的地方。
金陵。
对了,还有金陵。他们不是说么,去了金陵,是生是死就都与他们无关。他本来是想要她死在金陵的吧,他觉得那终归是她最原本的家乡,生于何处,归于何处。
竟然没有人追上来。她茫然坐在雪地里,不知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那点最后的希望像是泡沫一样逐一破裂。
那好,那就去金陵吧。
声色犬马,绮丽繁华。倒真真是对秦淮河最真实的写照。她从前与陆现瑜混迹与声色场所,以为自己见惯了不少这样的金粉繁华之地。却依旧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住。
十里秦淮十里金粉。作为紧邻广陵的薛南城市,金陵不愧于它一贯的繁华美名。大雪覆盖下的秦淮河畔,素净里透出骨子里的妩媚之气。勾栏唱曲,丝毫没有因一场雪而有所停歇。两岸停满了富贵人家的华顶马车,这样的寒冬腊月,秦淮河反是依旧沸腾如旧。
客栈却是相对冷清。也是,这样临近新年的时候,再不羁的浪子,也该回家了。
二楼的雅间大多都空着,中庭中唱曲的姑娘还在那认真地弹唱,舞姬们的舞姿翩跹,像是全然不知观赏的人已经无几。
夏儿双手紧紧拽着包裹,一双眼只凄凄看她。她无奈笑笑,对正在打着算盘的的掌柜道,“一间房,普通的就好。”
掌柜原本正打算将上房的门牌拿出来,听了不禁抬头,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二位公子……”
她将夏儿朝后面挡了一挡,露出个笑脸来,“我们是广陵人,前来投奔亲戚的,临时有点事,怕是要久住些日子。”
掌柜自账目中混混沌沌地应了声哦,示意小二带着她们入住。她久不与宫外的商贾打交道,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普通客房在后面的院子里。穿过温暖如春富丽堂皇的大堂,一入后院,登时觉得寒冷。夏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上房与下房的差别也太大了些!”她带着宽慰地,“看你方才的样子,不是说银子不多么?”既然没有什么钱,那就将就一些吧。
“小姐还说呢,要不是奴婢带了几件你从前赏赐的首饰,恐怕连这下房都住不上呢。您出宫时,可是什么都没带,还不让奴婢带。”夏儿带着抱怨,展开单薄的包裹,里面几件衣物上零散几锭碎银子。
久不混迹于市井,竟差点忘了吃喝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宫里那样多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她却从来都不屑一顾,就那样断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留恋也不想有。她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