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多年以来深埋心底的刺，夜夜挥之不去的噩梦，他这一生执掌天下，荣华无双，可南门羲就是他荣华背后洗刷不掉的阴暗。
如今全都被南门煜翻了出来，他这一生的痛、惧、恨、悔全都被翻了出来。
他看见南门煜便想到了自己。
脑海中猛然浮现了十四年前，他父皇临死之前所言之语，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天道轮回，天道轮回。”
天道因果，他终是遭到报应了吗。
南门璘喃喃自语，目光瞬间变得彻骨凛冽，竟强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墙边，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转身朝南门煜走去。
福海一惊却不敢起身，似是想到了南门璘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身子一抖将头埋得更低。
大殿上谁都没有言语，安静的只余南门璘沉重的喘息声和阵阵的咳嗽声。
强弩之末的身子，那柄年轻时伴随他征战过南北象征着权利地位的宝剑如今似乎已经让他负担不起。
杀了南门煜就等同于杀了曾经的自己，那样他的罪过是否可以赎清。
南门璘思绪一片浑浊，只余下这一个想法清晰异常。
南门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冷眼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南门璘，嘴角挂上了另一种嘲讽。
“殿下。”
南门煜身后的黑衣侍卫看着一动不动的南门煜，急急开口唤他，南门煜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他二人身后南门煜带来的侍卫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已经蠢蠢欲动了。
霍彦辰冷眼旁观，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顺着南门璘身后的窗户朝外看去。
四方天地里，有乌云渐渐散去，而西边的天空亦有乌云不断聚来。
“看来，大雨暂时不会停了。”
他低声开口，眼神再瞥一眼窗外，恰好看见一抹白色在窗前一闪而过。
是小迟，霍彦辰眉角一颤，眼中惊惶一闪而过，面色瞬间变得黑沉。
“何巳在哪里。”
大殿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南门璘与南门煜身上，并无人注意他，他前行几步，蹲了下去，目光凌厉的看着地上埋首的福海。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逆贼何巳不就在那处吗。”
福海将眼神看向别处，淡淡道，却只换来了霍彦辰一声莫测的轻笑。
“福海，你昨夜携旨前来，到底是谁的意思。”
霍彦辰将头低了低，用了只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果见福海脸色一变，一抹惊疑划过。
“自然是老奴自己一时乱了心智，行错了事。”
“呵呵，是吗，那公公不若猜一猜今日这局势，本王与太子谁是最后赢家。”
福海张口便道太子已然失了机会，最后赢家自然是霍彦辰。
“是吗，公公这般觉得？”
“自然，自然。”
又是那种明明淡然无味，却让人听了心头一颤的语气，福海在霍彦辰淡淡的目光下，额头冒出冷汗，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