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蔺衡遥遥看着慕裎的背影,神情怏是怏,不过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喜色。
他早猜测凭空出来的小崽子是太子殿下的蓄意报复,就为那句‘我注意她,你不高兴?’
有仇必报是小祖宗一贯秉承的原则,吃醋亦是同理。
证实效果达成,温泽公主此刻站得端端正正,丝毫没有想获宠献媚的姿态。
“陛下还有何顾虑?”
蔺衡切实没提防她会折腾扑上来的茬儿,奈何赦免无罪的承诺在先,一国之君总不好当场食言打脸。
“与公主无关。”
温泽公主遭了记冷言,既不恼也不惊惧,她眯眼瞄向最远处的草靶,轻快道:“陛下非庸人,何必自扰之。”
蔺衡不禁浅浅叹气。
好罢,在这句话之前,他的确没怎么将温泽公主放在意上。
附属国送来的女子嘛,左不过为联姻和亲。
此生并无交集的人,实在无需多加留意。
但这位温泽公主与寻常女子真不大相同,满脑子不是赏花品茶、长裙珠钗,而是惦记当红娘撮合有情人?
关键她的话还能恰到好处,说到蔺衡吃心的点上。
唔。
看来是个不容小觑的聪明姑娘。
皇帝陛下淡笑,与聪明人交谈最好的办法就是长刀直入。“孤的犹豫不决,很显而易见?”
“陛下想听实话?”
蔺衡点头。
温泽公主拿箭矢当小棍在掌心敲打,真挚道:“浅显的喜欢只会使人心生占有,而深沉的爱慕才会让人踟蹰。陛下何不放松些,享受当下。”
享受当下吗?
蔺衡抬眸望向远处正和温闲庭趋马小跑的慕裎。
太子殿下肯使小性子他无疑是开心的。
蔺衡猜得出蓄意报复的缘由,可拿不准慕裎究竟是因为占有欲发作,还是单纯在为喜欢的人闹脾气。
他毫无保留的交予忠诚,却不曾听到对方的回应。
换做谁,都会患得患失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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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衡在这边胡乱思忖,慕裎在不远处也没闲着。
大宛驹来回吧嗒蹄子,东走走西跑跑,离射箭场始终没超过三十米。
三十米不远。
刚好是太子殿下足矣观望,又不显得那么刻意盯梢的间距,这不免让蔺衡松缓些许。
行呗,不就是享受当下嘛。
他希望慕裎来南憧,人来了。
他希望向他的神明袒露心迹,机会也给了。
至于回应什么的。
岁月还漫长。
若得朝暮顾,不枉一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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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寒意盘桓在咱们背后呀?”
温闲庭使劲扬着脑瓜子,以期不必回头就能把‘陛下怒了’的消息传递给慕裎。
“没有。”太子殿下镇定应声。
他上哪儿感觉到去?
蔺衡冷飕飕的眼刀是针对谁的难道心里没数?
温·疯狂被针对·闲·就很有数·庭一阵瑟缩。
“哥哥,我.................哎哎哎!!!”
大宛驹瞬间加快的奔跑速度,将小世子充斥求生欲的‘干脆下马好了’给打断。
慕裎也是一惊。
缰绳松垮,马匹不该受牵引狂奔起来才是。
可不知为何,温顺听话的马儿陡然狂躁不安,前蹄高高抬起,嘶鸣扭动着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坐稳别动!”
慕裎一面沉声叮嘱,一面夹紧马腹维持平衡。
好在突如其来的动静很快被蔺衡察觉。
皇帝陛下扔开长弓,足尖轻点,以马场周围的栅栏借力,仅瞬息就冲到了两人面前。
温闲庭死抱着马脖子不撒手,虽说摇摇欲坠,但尚且还有支撑。
反观慕裎,缰绳拉紧大宛驹愈加躁得厉害。不得已他只好牢牢抓住鞍环,大半个身子早已在颠簸下腾空。
蔺衡心一急,忙拽过慕裎往怀里一带。动作行云流水,即刻便在尘土飞扬中飘然落地。
尚在马背上无死角旋转的温闲庭:..........................还讲不讲两国友好了?顺手再救一个很难吗?
确定太子殿下毫发无伤后,皇帝陛下这才懒懒高抬贵脚。
用膝弯改变小崽子飞出去的方向,完美省了他表演倒栽葱的千古绝活。
风波短暂平息。
“不放我下来吗?”
问是这么问,慕裎却熟稔在人怀里调整出个舒服的姿势。
“轻功不错嘛,耳力怎么样?”
蔺衡闻言缓缓勾唇。
“受到惊吓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名字是殿下最依赖和信任的人,对吧?”
“那声‘蔺衡’殿下都快喊破音了,我如何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