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确认对方睡着了,齐延当即掀开了身上盖着的那床薄被。
被子下,原本不能动弹的双腿一使力,就如常人一般,流畅地抬起,然后紧接着又落至地面。
他微微俯腰,将床边的鞋子拿了过来。
齐延的这些动作,熟睡中的温以菱自是一无所知。她的睡颜依旧沉静,只手指还在不安分地沿着齐延的枕边摸索着。
齐延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他自然明白对方是在找什么,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枕头往温以菱怀里一送。
果然,温以菱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就抱住了怀里的东西。
她的这些小动作,一个不漏地全部落在了齐延的眼中。
对方整个脸都埋在了自己的枕头里,极尽依恋的模样,齐延见了,耳根略微有些发烫,但见她睡得安稳,总归是消停了。
这段时日,因为后山都是马叔一家人在照料,家里的事情又有周叔来操持,温以菱日日闲在家中,没什么事情做。除了偶尔上后山走一圈以外,大多数时间都跟齐延待在一起,身后还总是带了一根小尾巴,齐渺渺。
温以菱每次来书房找齐延时,很是热情:“齐延,我过来陪你了!”
齐延听了这话,自然也不好赶她走。
只是上次秦大夫也说了,他的腿已有多年没有行走,许多功能都已经退化了。如今只能每日都锻炼那么一下,才能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可他腿疾大好的事情不可泄露出去,家中上下,除了周叔以外,全都得瞒着。
齐蒙和齐渺渺是因为年纪尚小,容易被人套话,自是不能说。温以菱就更别提了,虽有些小聪明,但撒起谎来只顾眼下,且演技拙劣,不会自圆其说。
如此一来,他每天锻炼,只能避开其他人的眼目。无奈温以菱这段时日见他眉宇间总是透着疲惫,把他看得更紧了一些。
白日里,齐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趁着温以菱不在时,或是夜深人静时,才能活动一下腿脚。
今日还是如往常一般,穿上鞋子后,稍微扶着点东西,就能在房里走上一圈。
他每一步都踏得很是稳健,隔着一些距离,旁人见了,也只会认为他的步态稍显缓慢,却是绝对看不出其他的异样来。
相较起双腿刚恢复知觉的那段时间,现在已经不知道好了有多少。
齐延对自己的双腿很是看重,虽说每日都在练习,但一直谨遵秦大夫的医嘱。循序渐进,从不强撑着身体走路,只要觉得吃力了,就立马打住。
毕竟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两天的时间。
他今日比昨日多走了一小段路程,觉出腿部肌肉似有一丝疲意了,便回到床边,将自己的鞋子重新放回了原处。
床上的女子双手环抱着齐延的枕头,整个身体斜躺着,大半个身子都躺在了齐延睡的那半边。只要她再往外挤一挤,就得重蹈上次从床上摔下来的覆辙了。
齐延找了个空隙坐下,看着眼前的女子,很是头疼。
他想躺下,现在就得在不把温以菱吵醒的情况下,把她重新弄回床里面去。
只是女子睡得虽沉,但也绝非什么雷打不动之人,齐延有些无处下手。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伸长了手臂。
齐延看着虽孱弱,实则因其双腿不便的缘故,他手臂上的力量相较起正常男子来说,还要更大一些。只是他现如今是侧坐着,使不上什么力气。
他屏息静气,低下.身子,一只手环住温以菱的肩,另一只手则是从她的腿下穿过,用力一抬,女子就被他给抱了起来,然后迅速挪至床里侧。
就算齐延的动作再小心,温以菱也因为刚刚的动作,不适地皱了皱眉,似是有醒来的征兆。
齐延一看,顿时不敢抽回垫在温以菱脑袋下的手了。
两人此时面对着面,身体靠得极近,所幸温以菱怀里还抱着那个枕头,总算隔开了那么一些些的距离。
齐延微微侧头,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绝美女子。
温以菱长睫似羽,红唇微启,那清浅的呼吸,还带着女子的馨香,好似一簇簇的小火苗,在齐延的心里燃起了燎原烈火。
他身体紧绷着,紧接着就闭上了眼睛,克制地将那些太过灼热的不明情绪一一收回。
缓了好一会后,齐延的眼里才恢复了清明。他屏住呼吸,准备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
谁知他刚一动,女子便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句,怀里抱着的枕头也不要了,长腿一跨,整条腿就直接骑在了齐延的身上,手臂也紧接着环住了齐延的脖颈。
她窝在齐延的胸膛中,手指在齐延的耳朵边胡乱摸了一摸,指尖很快就捉到了熟悉的发丝,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齐延却是瞳孔一缩,刚刚好不容易扑灭了的小火苗再次死灰复燃,不断地发酵着。
温以菱现如今整个人都密不可分地粘在了齐延的身上,之前隔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也早就被温以菱给甩到身后了。
齐延现在,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柔软。
他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将怀里的人给推开。
他双眸幽深,打量着怀里的人,女子脸上的稚气甚至都还未全部脱去。他仅存的理智,也只是不让他自己做出更多的轻浮之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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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刚亮,温以菱鬼使神差地中途醒了一次。
意识还未回笼的时候,她就慢慢发现到了一些异样。
她往日都是趴着睡的,今日身体下好似还垫着什么温热的东西,还有些许硌人。
她迷迷瞪瞪地摸了一摸,然后猛地察觉到了什么。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大半个身体,几乎都压在了齐延的身上,手里还很是霸道地薅住了齐延的一大撮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