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把头低了下去,嗫嚅道:“就,就是上个星期,我打扫书院时在一堆草丛里找到的,我,我以为没人要,就拿走了……”
草丛里捡到的?
花木兰从未相信是颜真卿偷盗的书。因为以颜真卿目前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潜入徐夫子的房间。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要陷害颜真卿。
究竟是谁能够打破徐夫子设下的结界?这时花木兰又想到她第一次逃出圣宫的那天夜晚,嵇康死于非命。
直觉告诉花木兰,这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五)
“夫子,有件事弟子一直不明白。”花木兰扶正了身后背着的一把破破烂烂的剑,慢慢地向徐夫子走去。
那份源于骨子里的傲气一点一点散发,空气霎时间仿佛凝固,花木兰每走的一步似乎都在疯狂地掠夺别人的呼吸。
“既然颜真卿已经表明并非他偷窃书,您为何不采取任何调查就随意处置他人?”
“难道您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还是这里,”花木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有点问题?”
“而且,您在逼供您知道吗?”
徐夫子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花木兰站在徐夫子面前,毫无畏惧之色。
原以为圣宫之人,皆是公正贤明。今日却令她花木兰大跌眼镜。
(六)
“那木兰兄又可知圣宫的规矩?”一旁的富安忽然开口,纤纤玉手不紧不慢地摆动着雪白的纸扇:
“凡是偷窃罪,最后那赃物落到谁身上,那人就要付全部责任。要么抓住真正的小偷,要么……被带去领罪阁。”
“况且真卿师弟捡到书的那日,在下可是亲眼目睹他进了徐夫子的房间。”富安收起纸扇,上翘的桃花眼微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老狐狸。花木兰看富安不爽已久。仗着自己是圣宫长老的亲孙子就胡作非为,一肚子坏水。花木兰下定决心早晚要收拾他一顿。
“你,你骗人!我没有!我没有!”颜真卿激动地辩解道。
徐夫子烦躁地将戒尺扔到了边上,双手搓揉着自己紧锁的眉间,厉声呵斥:
“现在不论你有,还是没有,你都没有抓住真正的小偷!富安,蔡京!把颜真卿带去领罪阁!”
“是。”富安和蔡京拱手行礼后,一人抓住颜真卿的一只手臂朝门外拖去。
花木兰站着不动,双眼一直盯着那把闪着寒光的戒尺,耳边是颜真卿撕裂的挣扎哭喊声。
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的声音,一遍遍喊着,木兰哥哥,木兰哥哥,救我,救我。
跟曾经的花木兰,真的很像呢。
“夫子,”花木兰忽然单膝跪在徐夫子面前,平静地说道:“书是我偷的,与颜真卿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她加重了语调:“请夫子,放过颜真卿。”
(七)
众人惊愕。
周围的窃窃私语,颜真卿的哭喊,像沙尘暴的漫天黑尘以鬼魅般的流动速度,细微的渗透包围过来。但在花木兰耳中已经淡化了。
花木兰其实并没有想什么。好名声对她来说是一文不值。
整个过程中花木兰其实很想转头去看看窗前的李清照,只可惜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那份勇气。
“带花木兰去领罪阁。”
花木兰跟着富安走,穿过了包围的人群,穿过了书院,即将跨出书院的门栏。
“且慢。”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花木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后颈一路倒退回了原来的地方。李清照没有站在窗前,沉默的她,终于开口了:
“花木兰既然是本尊的徒弟,本尊自会亲自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