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走哪?”她莫名奇妙。
雀音再自然不过道:“到我们的房间去呀。”
说罢,他拉过严雨竹手里的行李箱,率先进了电梯。
就这样,他俩莫名其妙地上了楼,莫名奇妙地一起来到了房间门口,她看着这个叫雀音的男孩儿拿出房卡开了门,然后看到他推着箱子进去,站在房间里面跟男主人一样招呼她。
“进来吧。”
太奇怪了。
她站在门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糊涂,好像卡带的机器有点扯不动。她张了张嘴,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雀音看着她笑了一下,把她拉进屋里,关上门,凑近吻了吻她。
“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烧点水喝。”
说着就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便携式旅行热水壶来。
“你愣着干什么?去洗澡。”雀音一边往壶里倒矿泉水一边道,“等你洗完水就差不多晾好了,出来就能喝。”
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为什么……
严雨竹的头皮猛地又一跳,眼前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手脚一下有些发软,胃部一下子涌起反胃的感觉。她怕自己吐了,使劲闭了闭眼,连忙扶着墙挪进了卫生间。
缓了几分钟,等着眩晕反胃过去,严雨竹看着镜子里瞬间脸色变得苍白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
洗完出来的时候,水确实已经变温了。她接过递到手边的水,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喝水的同时,仔细打量这个叫雀音的男孩儿。
那确实是一张英俊又美丽的脸,跟叶青鹤那张脸是同一款的古典风格,若有不一样的,是男孩儿修长的脖颈右下方有一痣点,长在靠近锁骨的位置,平添几分性|感。
他穿得也足够素雅,气质清淡,坐在那儿也不似一般人的塌腰弓背,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仪态。不过从衣物来看,应该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雀音见她喝完,又拿了壶过来给她倒了半杯。
“你饿吗,我那儿还有几片面包。”
严雨竹说不用,反问他多少岁了。
“二十一。”
“还在上学?”
“大四。”
“哪个学校?”
雀音笑而不答,她也就不多问。
“我三十三了。”
“我知道。”
她挑眉。
雀音也对她挑眉:“我看到你身份证了,严雨竹。”
她把水喝完,杯子递给他,感叹:“我大你整整一轮,你应该叫我姐。”
“哎?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我结婚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
雀音笑了。
这一晚上,雀音跟报复她一样,叫了她一晚上的姐姐。
没有灯火的夜晚,比豺狼豹子的嘴还可怖,它一口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愤怒,只吐出来了名为放纵的平静。
有时候严雨竹也在想,为什么她跟叶青鹤会走到这一步,明明当初那样两个如此亲密惺惺相惜的人,历经风雨甚至经历过生死的人,最终的最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结婚的时候都是发了誓言的,但到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壳子,唯一剩下的,只是这形式上还未解散的婚姻。
不过也过不了多久,这场虚伪的婚姻就要散了。
生离死别,再由不得任何规则的束缚。
完事儿后,两人相拥而眠。
“姐姐。”似乎感觉到她没睡着,将头埋在她颈窝的雀音懒洋洋地蹭了蹭,撒娇道,“摸摸我的头好吗?”
严雨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
“姐姐你结婚十年了,是吗?”
“嗯。”
“离婚了吗?”
“没,想离,他不离。”
“是因为他还爱你吗?”
“我不知道,他大概是想折磨我吧,不过他做到了。”
“也许他只是怀念当初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的开心。”
严雨竹被逗笑了:“当初是挺开心的,开心过。”
“开心过啊……”
雀音抱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慰她。
严雨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今晚的艳遇着实来得有点奇怪,无论是哪方面。
奇怪的人,奇怪的她,奇怪在她没有拒绝,奇怪在她享受了这一夜,更奇怪的是,她现在竟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意。
不是来自出轨的报复,也不是源于身体的发泄。
如果只是论出轨,当初叶青鹤出轨之后她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过,她清楚不是那种感觉,更不要说在后来她跟叶青鹤的谈判中已经协商好,不限制对方的私生活,所以谈报复也不至于。而若是说关于身体的发泄,那更不可能,她其实已经很久都对两性之事没有任何兴趣了。
这种快意,比起报复、发泄,更像是一种解脱。
就像她当初在医院听到医生告诉她“脑癌”两个字时的感觉,不是愧疚,不是自责,不是痛苦,也不是怨恨,而是……解脱。
好像总算放下了什么,至于放下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这种感觉使她兴奋,兴奋到毫无困意。
这一夜,她没睡,雀音就也没睡,蜷在她怀里一直强忍着困倦在跟她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应该都是些废话,印象深刻的是在废话的尽头,是这样一句:
“姐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与此同时,她放在床头关机一个月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插上了充电线开机了,屏幕忽地一亮,上面显示出来电人:
叶青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