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溯、百里颦和孟修三个人所形成的三角形里,最先作出反应的是百里。
她一把将孟修给推开,随即换上平日对待旁人的那副口气道:“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
百里颦快步上前,不容分说拽住李溯的手臂就往教学楼走。
李溯一边把冰棍吃完一边由着她往回拉,到了楼梯间,他才不紧不慢开口:“你和孟修是初中同学吧?”
别的都能瞒,但学籍是不能造假的。与其掩饰事实,倒不如主动承认。
“嗯,”百里颦总算松开他,她走到侧前方去,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分明,“我们以前同班。”
说完又扭过头来,笑眯眯地补充:“不过班上有五十多个人呢,同班的多了去了。”
其实李溯也不关心这个。他们早自习已经迟到了,万一撞上罗斌,肯定要被乱骂一通。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不紧不慢抬眼看着百里颦走路。
她上楼梯时有点背手,外套袖子挽起来,两条象牙般白皙的手臂在背后交缠。
百里颦的左手握着右手,恰好隐去右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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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般的手上冒着紫里透红的淤青。
转学的第一天,实验中学校门口附近的公园里,百里颦逆着日光打量了好久那团因用力失误出现的伤痕。
腹部的痛感持续作祟,手腕酸涩,肩膀和脖子也火辣辣的疼,但那些都能忍耐。
“孟修,”她抱怨说,“痛死了。”
孟修正靠在公园里的雕塑旁,倾斜着身子看手机,这时候带着笑抬起头来:“又没伤到脸。”
脸上留下痕迹的话,就没法上学了。
听到这句时,原本准心致志在公共洗手池边清洗手臂的百里颦突然回头,如闪电般飞快朝他扑来,兴奋程度堪比老家终于建成希望小学的山区儿童:“孟修!你造吗!我!成为实验中学的学生了!”
他当然知道。平时在学校里四周都拉高压线的孟修在百里颦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像毛绒玩具一般被她一把抓住,并认真倾听她澎湃的心情。
三中和实验中学有太多差别。在学校的强压下,假使三中的学生不逃课,他们还是会最低限度地在教室里坐着。
但多半都是蠢蠢欲动,像满屋子薪柴,一点就着。
老师的纰漏、说话时突如其来的一言不合或是校外的某人在外面吆喝一嗓子,整个教室就会立刻有人喧闹起来。
教师也对此习以为常,大部分时候,都疲于再管什么纪律,直接搬着张椅子到走廊上坐着,或是索性在讲台上批阅功课。他们中百分之八九十都有副业。
学生消耗时间,老师也得过且过。
那里不适合学习。
“我运气真好!”百里颦眼睛里有闪闪发亮的星星,“我一直运气都很好!来实验中学读书会更容易考上大学的,我想上重本!实验中学管得肯定也更严吧,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听着友人的未来宣言,孟修被她摇得有点晕。他握住她的手说:“百里。”
一般而言,女性比男性心理成熟得更早。但孟修也不是不理解她的想法。
百里颦成长了。
她知道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用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了。
即便进了高中,他的生活方式也仍旧和初中时没什么两样。她却要变成另外的样子。
不过,改变也理应是循序渐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