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从窒息到失去意识,不超过五分钟。
而一旦缺氧超过十分钟,就可能出现脑细胞死亡,成为一个活死人。
小医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庭田府的那一夜,他很快就昏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自己虽然下手重,但时间却很短,没有在这人颈上留下明显的掐痕。
可是有人留下了。
金属项圈牢牢包裹着他颈间的肌肤,勒出来的红痕依稀可见。小医生的身子滚烫得厉害,绵绵软软地趴在自己怀里,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刑珹扶着手杖站了起来。
路当归失去了依靠,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这人是导致他失控的原罪。
那天在浴室里,也是这人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施|暴欲望,唤醒了那头怪物。
他从不是一个受情绪摆布的傀儡,太多顾虑只会影响他计划的完成度。所以他走了。
而今天,这只猎物居然自投罗网,跌跌撞撞闯到了他的跟前。
他的脖颈上套上了项圈,却将链子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就在刚才,他颤着声说,刑先生,帮帮我。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当归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他完全丧失了力气,只能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二少……”
戴着狐狸面具的宾客僵硬出声。
成熟的果实品尝起来才最有滋味。半小时,是药效从开始发作到剧烈的时间,也是他们留给猎物的预热期。
眼看时间快到了,一行五人半路与邢瑀汇合,一起往猎物逃走的方向追来。
看到追踪器的定位停在一个位置,很久都没有移动。他们以为路当归已经放弃挣扎,准备好束手就擒了。
眼看游戏就要结束,几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原本只是配合二少的计划,做做样子。没想到追逐猎物的过程,也让他们尝到了暴|虐的快感。
猎物明知无法逃出掌心,却仍在垂死挣扎。每个人都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
没人想到,会在二少的地盘,遇到姗姗来迟的邢家大少。
一行人站在二少身后,却没一个敢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刑珹的出现,是在向场中众人宣告。他邢家太子|爷在哪,哪里就是他的主场,不是他二少的。
因为他才是邢家未来唯一的主人。
用手杖点了点地上无精打采的人,刑珹问面前的弟弟:“在闹什么?”
看到来人是刑珹,邢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揣测的阴沉,戴着面具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大哥怎么那么晚才来?游戏都快结束了。”
“游戏?”盯着脚边衣衫凌乱的小医生,刑珹唇间冷冷吐出四个字,“我看未必。”
“哥,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猎物啊。”邢瑀诡异地笑起来,“他看到你反应那么大,莫非你俩认识?”
他原本以为刑珹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没想到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
早在去找路当归的那一天,他便也给刑珹发出了一封邀请函,邀请他来参加每年一度的狩猎游戏。
这是邢瑀早就制定好的完美计划。
从发出邀请函的那一刻开始,他要算计的人就不仅仅只是路当归一个人而已,还包括自己的哥哥。
圈内很多人都知道刑家太子|爷出车祸的事。也正是因为听说刑珹已经受伤成了残废,最近的风向舆论,才渐渐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后这五人,往常一向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然而商场如战场,这群人肯定也在观望,刑珹和父亲那边接下来的举动。
刑珹今天不来,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身体已经废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恰好也能趁着路当归神智不清的时候,套出有关刑珹的所有秘密。
刑珹今天来了,那更好。
他倒是要看看,大哥到底会不会承认,今天的猎物是他的医生。
如果刑珹承认了,并且出手干涉,那么自己就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口质问,他去看医生的原因。
如果刑珹装作和猎物不认识,那么今天在小医生身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将难辞其咎。
听到邢瑀当着众人面问出这句话,邢珹漆黑的眼里多了一丝刺骨冷意。
这是挖了个大坑,等着自己跳呢。
不过解决的方法倒也挺简单。
他不说破,邢瑀也抓不到把柄。客套结束,打道回府,什么都不影响。
除了要把小医生当作一颗弃子,一个人留在这里。
邢珹垂下眼皮,又看了一眼地上没了声息的人。
自从认识这人以后,他就总是在发脾气,要是自己这样做,恐怕能把他活活气死。
可那又怎样?
小医生现在全身无力,只能像一滩烂泥般趴在自己的脚底,等待着别人决定他的命运。
邢珹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跟在邢瑀身后的五个人,无一不是满身的狼狈样。
有的被扯破了裤脚,有的西装上都是抓痕,还有人面具底下印了两道淡淡的血迹,像是被人挥拳打中了鼻头。
邢珹挑眉。
看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
长久的站立已经让邢珹的腿有些吃痛,可他还是缓缓俯下身,捞起了地上这具滚烫而又虚弱的身子。
“会演戏吗?”
揽过小医生的后脑勺,邢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在小医生的耳畔开口:“就和上次一样。”
路当归迟钝地抖了抖睫毛。
药效已经渗入血管,蔓延到了全身,他嗓子沙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喘着气,艰涩而又缓慢地问邢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