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先是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方才封曌表现出的不在意都不过是强装的坚强,眼睛顿时红了,他咬牙道:“那老东西真的太过分了,亏得曌哥那么信任他,竟然——”
“好了,事已至此,我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徐英俊心里也不好受,抬手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小曌不想再提魔气的事情,我们就也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徐英俊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在黄毛耳边吐出了一个名字。
黄毛不明所以。
徐英俊又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听的黄毛十分犹豫,问:“这真的行吗?”
徐英俊摇头:“不知道,但是先试试,若是真有用,那这阴差阳错定下的强制性婚约,说不定就是小曌的天赐良缘!”
***
东海大学,单身公寓。
宋知然与光屏另一端的季老头四目相对,抿唇不语。
季老头等了又等,等了再等,只能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小宋啊,我刚才的话,你记住了吗?”
宋知然极黑地眸子动也不动,无声表示听见,但拒绝。
季老头无奈,他虽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逼迫这些年轻人,但却也正因为不愿意逼迫孩子们的成长,反而更加的忧心忡忡起来:“小宋,校长不是非要你就这几天拿定主意,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啊。极阴之体……”
“校长。”宋知然打断季老头又要开始的絮叨,眉头拧紧,一字一句道,“我心里有数。”
季老头一听这话就头疼,他道:“小宋,你眼瞅着就要成年了,18一过,就是19,20岁的时候,若是你还这么拖一天算一天,我……我怎么对得起你舅舅啊?”
“舅舅”两个字一出,宋知然漠然的神情就倏地裂开了,那张本就冷白皮的面庞,多出几许脆弱的苍白。
季老头叹气:“‘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小宋,你若是个雌性也就罢了,阴至极处阳自生,总是不想成婚也是无妨的。但是你——你自己的身体,你纵然不愿意多珍惜几分,你舅舅呢?你舅舅……”
“你舅舅为了你命都能舍出去了呀。”季老头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个似乎永远都好脾气的学生,想到对方最后决绝的选择,本就苍老的面庞又苍老了几分,他长叹一声,说,“小知然,你长大了,我也早就老了。季爷爷真的不希望,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你明白吗?”
宋知然沉默了许久,好一会才在季老头殷切的目光中,“嗯”了一声,算是给出了承诺。只是在切断通讯后,他却久久沉默,半点都没有将联系宗族准备成婚大典的事情付诸实践的意思。
为什么要付诸实践呢?
纵自己兴许不是必死之人,但又何必再多拖累一人?
西隐州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世界局势很快就要变了,而未来的一线生机,究竟在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陷入沉思的宋知然,突听窗户被人扣响,继而就见封曌正站在那儿,冲他摆手。
“出来。”封曌说。
宋知然却是不动,他靠在床头,因为准备入睡的缘故,他换掉了常年外穿的黑袍,一身纯白色的亵衣,衬的他整个人愈发有一种不染尘埃的清冷。
如果说封曌的高冷是利用面瘫和演技装出来的,那么宋知然就是骨子里面透出的冷,阴冷。
阴冷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
封曌心里吐槽,面上却依旧像是个招财猫一样可劲儿冲着宋知然招手,想要对方出来说话。
奈何,宋知然岿然不动,甚至这一次眼角余光都懒得再看过来了,把“无视”两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个冷酷又绝情的男人!
封曌摸了摸鼻子,左右看了下,果断干脆的山不就我,我就山的扒上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封曌还不忘推锅:“是你自己不出来的,可不是我非要爬窗,夜探深闺,偷香窃……”
最后一个“玉”字还没说出口,封曌两指一夹,夹住了一把冲着自己嘴飞来的水刃。
宋知然冷冷抬眸,眸光竟比水刃还要锋利。
封曌:“!”
封曌从心的轻咳一声,将水刃丢进了垃圾桶,假装一切都未发生过。
宋知然心情不好,并无意浪费时间在这点小事上,他见某人识趣,便拧眉问:“有事?”
封曌答:“没事。”
宋知然:“……”
宋知然手中水光一闪,一把长剑在手,遥指封曌的脖颈,再问:“有事?”
“有事有事!”封曌速度眨眼,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迅速后撤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后,这才重新安座,正经脸道,“你这里安全不?我……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宋知然极黑地眸子深深地看了封曌一眼,似乎是看出封曌话中一片真诚,随后才摸出一个沙漏模样的小东西,然后屈指一敲。
单身公寓内突然一静,外间夜晚季节性的虫鸣和蛙叫声,便再也听不到了。似乎是,单身公寓这一方天地被彻底包裹,隔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