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穿越一片山地丛林,去给山另一头猫耳洞里我们的战士送药品补给。
防线上很危险,但?山那一头的双方还在对峙阶段,仅有?零星交火,战士们只是驻守,战斗烈度不?高。
这任务难就难在路上这一段。
地形实在太复杂,到处是丛林藤蔓,根本就没有?道路。
车是绝对开?不?进去、也难以翻过这座山的。
补给,就只能?全靠人力送上去。
而药品则成为前方最紧缺的物资。
宁馥等三人,每人带一只装满药品的背包,一个装满的军用水壶,一个指北针,一支配木仓。
就这样踏入了满眼的浓绿之?中。
***
老周不?是第一次执行?这个任务了。
还未踏入丛林时,他就已经和两个女?孩约法三章——
第一,决不?许私自食用任何果实、喝任何丛林之?中未煮开?的水源——哪怕那水果看起来再甘甜、水源看起来再清澈,都?不?可以!
第二,决不?允许私自脱离队伍,不?管什么理由,三个人必须保持在彼此的视线距离以内。
第三,决不?允许大声说话、一切交流,都?尽量用手势和耳语解决。
山林里危机四伏。
不?仅仅有?自然的危险,更有?无处不?在的打游击的敌人。
但?只要严格地保守这三条,紧跟着经验丰富的老周,他们应该是可以安全达到目的地的。
宁舒英走在宁馥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脚印。
经验最丰富的老周在最前面?。
他们走了两天一夜,终于摸到了前方的哨位上。
——哨位里的战士们看见两个女?卫生兵,完全惊呆了。
想象中的喜悦倒还没来得及表达,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隐蔽在哨位里的几个年轻战士,几乎全都?是一|丝|不?|挂的。
战区雾大雨多,他们必须长时间地隐蔽在潮热的半地下掩体里,身上衣服就没有?干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就已经霉烂了。
在头上滴水,脚下踩水,只有?一小半出口露在地面?以上的洞里,他们的吃喝拉撒都?在这连一平米都?没有?的地方。
都?是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有?哪个愿意赤身luo体地见人?有?哪个想被姑娘看到自己又脏又臭半人不?鬼的模样?
要不?是时刻谨记着保持安静的纪律,说不?定都?有?人要惊叫了。
就这,也是好一阵的手忙脚乱。
等他们把发霉的衣服草草披上,上面?的女?兵已经动作麻利地跳了下来。
就站在他们脚下的污水里,将背包中的药物一一发到每个人手上。
这个天气、这个环境下,战士们身上被蚊虫蛇蚁叮咬过的地方很快就会发脓、溃烂、更有?身上生癣的,发痒刺痛,一烂烂一片。
而且最尴尬的就是容易烂档。
几个战士都?乍着手,干站着,不?动。
宁馥抬眼一看,都?和原始人一样把衣服往腰间一围,面?面?相觑。
光线太暗,也看不?出这群黑梭梭的年轻人是不?是脸红了。
这个一看就连十八岁都?没有?的小姑娘突然笑了起来。
“不?给我看一下的话,烂掉可没人管啦。”
几个小伙子还是不?敢动。
她只好安慰他们。
“我是大夫。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别害怕,被我看了,你们也还都?是好男人。”
一群子弹打碎骨头都?能?硬扛着不?下火线的兵们,终于向医生的坚持投降了。
检查完,还真有?一个情况不?妙的,这小战士恐怕是痒的厉害,自己控制不?住地用手抓挠,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感染。
都?从大腿根儿?烂到膝盖了。
他班长狠狠地抽了他脑壳两巴掌。
这个叫小王的战士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刚开?始是羞的,现在是吓得。
宁馥安慰他,虽然在这儿?处理不?了,但?是回医院就有?办法了。
不?用怕。
小王期初还嘴硬说轻伤不?下火线,最后还是被班长连命令带恐吓地说服,作为有?些尴尬的“伤员”,和宁馥他们一起返回战地医院治疗。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情绪低沉。
宁馥和他猫着腰钻回到汇合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治好了伤还回来,你就不?是逃兵。”
小王抿着嘴,过了一会儿?硬邦邦地说:“你还没俺大呢,知道啥是逃兵!”
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他意识到,在知道自己的伤可以治疗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也因为对着魔鬼般的环境的逃避。
别的战友都?留在阵地上,他真要因为破皮的蛋蛋逃回安逸的后方吗?
宁馥笑嘻嘻地和小王指一指等在前头的宁舒英,“你和她聊聊,你俩像。”
小王一头雾水地看看宁舒英,没明白宁馥的意思。
——那个一看就比自己身边这个大夫生嫩的女?兵,看起来就像浑身长了痒刺一样。
连一直严肃的老周都?忍不?住在旁边露出一个笑容。
“看看吧,我说你早晚要习惯,你看,宁馥比你适应得快多了。”
宁舒英苦着脸。
一副尴尬到想哭的神情。
——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吃苦的思想准备,可她没想到她面?对的是一群luo男啊!
老周淡淡道:“别想那么多,你看到的就是一块肉,一块活人身上的健康或者?有?病灶的组成部分,至于它的位置,那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明白吗?”
宁舒英抿着嘴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接下了给小王的患处上药的任务。
——前面?小王坚持要自己完成,怎奈他屁股和大腿后面?也都?烂的差不?多了,好多要擦药的地方他自己根本够不?着。
宁馥故意笑她。
“你要是不?行?就我来?”
宁舒英立刻就咬牙切齿地把小王按住,往下扒他的裤子。
她发现了,这个失忆版的宁馥,比白马寨的宁先生可要坏多了!
第二天的黎明时,他们已经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小王和宁舒英似乎建立了更牢固的革|命友谊。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确有?些相似。
小王十七岁,参军一年。
第一次上战场,就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尚未熟悉起来的战友死在自己身边。
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在来到战场以前,他也是没吃过苦的,在和平、饱足的环境中长大的。
但?他的职责,要求他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宁舒英不?知自己生出一种?感同身受,她开?口安慰了这个小战士。
“你这哪里算逃兵。不?是你们排长的命令吗,说让你保护我们回去。要不?我们三个医疗兵,在这林子里可危险啦!”
她笑起来很灿烂。
小王长得不?好看,很憨厚,以现代?的审美来看,甚至有?点丑。
如果在宁舒英真实生活的世界里,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想象自己能?对着这样一张脸,以及脸的主人比脸更糟心的下肢皮肤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和关切。
大家在山林里看不?到日出,只能?看到一丝丝乍亮的天光,从密匝匝的树叶间隙洒下来,像碎落的金子。
老周去前方探查情况,他们三个年轻的留在后面?吃压缩干粮。
两个女?孩是席地而坐,小王站着,晾他刚开?始渐渐结痂的屁|股。
一边给她们讲他们班在前线上的事?。
讲班长为了给大伙弄点水喝,怎么用塑料布积雨水;
讲一发炮正?打进他们掩体上方,结果好巧不?巧是个臭弹;
讲有?人深夜在睡袋里发现一条蛇,幸好没毒,可惜不?能?生火烤来吃,只能?把它放生……
宁馥和宁舒英都?听得津津有?味。
老周回来了,说前方没有?敌情,可以出发。
速度快的话,他们回到医院营地,还能?赶上中午开?饭呢!
按这一路的惯例,就是老周走最前面?,然后是宁馥和宁舒英。小王在最后,因为他是战士,他坚持要守护大伙的后背。
——哪怕他自己现在还是个烂屁股的伤员。
大家站起身来,向前行?进。
一道冷枪,正?中老周的太阳穴。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啦,抱歉~本章掉落五十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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