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打下影子,行人步履或急或闲,腕上的时针显示着已经到了早班高峰期,黑色的高跟鞋停滞在路边,犹豫地向前,又犹豫地朝后。
忽的。
“余小姐,在干吗呢?”
车窗落下,吴东习那张油腻的脸映入眼帘,余佳佳很快整理好郁闷的心态,扬起自然的笑意,余光里,后座靠窗的位置上,余云川静谧的像是不存在,不确定是否睡着。
“在等车。”
吴东习嘿了声,上下扫量过余佳佳,有一说一,余佳佳的身材外貌都是不差的,典型的精英女性,一颦一笑都是风韵。
“余小姐在明尚那个地位,不会没有一辆自己都车吧?”
“车昨天送去保养了,后天才拿回来。”
“噢,这样啊……”吴东习朝后看一眼,余云川闭着眼眸,长睫弯俏,脸颊消瘦,浑身透着一股疲惫,他不确定,如果让余佳佳上车,会不会吵到这位哥。
然刚想和余佳佳道别,就听后座上传来余云川低沙的声音:“载她一程吧。”
吴东习一笑,回过头对向余佳佳:“余小姐,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余佳佳得体地摇头。
吴东习眉头微蹙,再道:“余小姐不会这么不给我吴某面子吧?”
余佳佳见他有了不悦的苗头,只好作罢,拉开后座的门,弯腰尽可能坐在离余云川远点的地方。
余云川这时睁开了眼,眼眸比之上次在包间,昏暗沉重略微减弱。
见余佳佳一副警惕但仍要和气的样子,不禁哼笑:“余、佳、佳……”
他声音本就沉磁,彼时一字一顿,那三个字就像是卷在他的舌尖繁复细啄过般,暧昧得很,余佳佳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声:“余导,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如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再次遇见的熟稔口吻,余云川眼中有不明的笑意:“不过我还记得余小姐上次喝醉讲得那些稀里糊涂的话……”
余佳佳仔细一回想,完全酒后失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了余小姐想不起来了,真是遗憾……”余云川点明她狐疑的神情,略微摇头,眼中的不明所以的笑意更浓:“当时的我可觉得,余佳佳,余小姐真的是个十分有趣的人呢。”
如同蛇信子缠上了脚踝,冰冷渗人的触觉一路蔓延至余佳佳的头顶,她不禁抓紧衬衣的袖子,红艳的嘴唇轻抿,良久才道:“余导真喜欢说笑。我确实忘了当时说了什么,但那都只是喝醉后说的胡话,如果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还请您见谅。”
她尽量把姿态降低。
余云川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姿态上。
今天她将头发挽成了一个后髻,露出的一截月白细长的脖颈,余云川的目光就在这截脖颈上,若有若无地眼神,像是轻轻蹭过的羽毛。
余佳佳明锐地感觉到,下意识把脖子缩了缩,更远离了一点余云川。
她之前是挺余云川的,可仅限于对他作品的喜爱,但对于这个人,她是不了解的,只是听人说脾性古怪,阴晴不定。
才第二次见面,余云川就用那种深意的目光盯着她,她忽然知道,为什么余云川拍得出那些尺度风格都极限的电影。
电影就是他心中的恶兽,他不加收敛,反而将它大张旗鼓地放出来。
是以,有人喜欢他的果敢直率,也有人憎恨他将自己内心的恶兽放在了太阳下,供人讨论它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