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到了太后赐婚之前,那便是给她机会改变嫁给楚恒的命运。
这个机会,她定会牢牢抓住。
沈妙妙将写着诗词的信纸小心折好,贴身收起。
见状,齐嬷嬷欣喜一笑,起身行了一礼:“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那老奴就回去和太后娘娘复命了。”
沈妙妙点头,笑道:“齐嬷嬷慢走。”
待齐嬷嬷出了花厅,沈妙妙敛去笑容,把贴身收起的信纸拿了出来。看着上边的诗词,再想起楚恒这人,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嫌弃地将信纸丢给雨露,吩咐道:“拿去烧了,瞧着恶心。”
随后又让翠萍打了一盆温水,洗净碰了信纸的手。
翠萍拿着干帕子站在一旁,闲着无聊便和沈妙妙说起近几日京中发生的趣事。
“奴听说那楚家二公子是个纨绔,平时不学无术,撩鸡逗狗的。不过一个月前突然转了性子,不是窝在书房读书,就是帮着家里处理庶务,行为举止也变得温文尔雅。”
沈妙妙洗手的动作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楚恒那厮就是一滩烂泥,怎么扶都扶不上墙,就算当初替崇王李秉诚做事,也惯会投机取巧,卑鄙无耻,卖妻求荣!
他怎会突然转性?
但这些事沈妙妙懒得去想,她伸手扯过翠萍手中的干帕子,边擦手边道:“以后不要再提有关楚恒的人和事,我听着恶心。”
翠萍自知说错话了,讪讪接过沈妙妙用过的帕子,恭敬退到一边。
净了手,沈妙妙端详起自己的手指。早在未及笄时,便有宫中嫔妃夸赞她腕白肤红,指如玉笋芽般纤柔修长,染了蔻丹定是好看极了。
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不过她只是个养女,虽记在刘皇后名下被抚养长大,可终究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这腰板始终硬不起来。
她不敢招摇,平日穿戴简洁,生怕抢了其他公主的风头。
遥想七岁那年,玉灵二公主和她发生口角,还抬手打人。她心中不平,还手过去,她们两人便滚在地上打了一通。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又在正宫刘皇后的名下,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所以手下就没留情,硬是薅掉玉灵的一撮头发才肯罢手。
事后,玉灵的生母苏贵妃闹到皇帝李晋面前,跪地哭得是梨花带雨,说什么也要为宝贝女儿讨个公道。
那时,她以为刘皇后会护着她,实则不然。刘皇后让人打了她板子,并冷声训斥她道:“千万要记住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养女罢了。”
从那一刻她才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帝李晋认她这个养女,不过是为了彰显帝王仁德,刘皇后抚养她长大,也不过是想赚个好名声。
帝王之家本就人情淡薄,更何况对她这个养女。
七岁以后她便在宫中谨小慎微的过着,尽量窝在自己宫中不出来,减少了麻烦,减少了冲突,可到底是少了见识,失了精明。
还有后来,苏太后让她下嫁楚恒,她去找刘皇后哭诉,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一番话:“太后已经下旨赐婚,本宫不可能为了你得罪太后给文儿招祸。你要嫁过去,还要和他一辈子过下去。”
最终,她嫁了。
成亲那日楚恒让她独守空房,往后更是连碰都没碰过她。之后苏蓉以贵妾身份进门,那两人日日形影不离鹣鲽情深,她倒成了京城的一个笑话。
幸好还有四哥心疼她,特地跑过来安慰她。
他说:“妙妙,等我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你就是襄黎的长公主,到时候你就与楚恒和离,哥哥为你再觅良配。”
若不是靠着李秉文的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住四年。
现在想来,一味的委曲求全换不来对方的慈悲,反而被人当成软柿子,随意的捏圆搓扁。
想要过得好,唯有自己变强。
思索良久,沈妙妙吩咐翠萍道:“去,备些蔻丹来,我要染甲。”紧着又吩咐雨露,“一会去和尚衣局的人说,往后送来朝阳宫的衣服要鲜艳一些,挑红色的,例如海棠红,淡紫红之类的颜色。”
雨露和翠萍对视一眼,年纪稍长心思沉稳的雨露担心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了?平日您可是从来不穿红色的衣服,而且海棠红,和紫红都是些张扬的颜色。”
沈妙妙走到镜子跟前,瞧了瞧里面明艳动人的少女。
不论是妃嫔公主,还是世家贵女,她们总说她长相妖娆,说她艳俗,不似清流公子们所喜的温婉贤淑,清丽出尘的女子,就差没把狐狸精三个字骂到她脸上了。
以前倒也为此自卑过,经历了一世,死过了一回,重新想起这些话,倒觉得有些好笑。
说到底,那些人不还是嫉妒么?嫉妒她天生一副好脸蛋儿,没法子比较,便故意扯些贬低她的话,来衬托她们在气质上略胜一筹。
沈妙妙冲着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这才回答雨露的话:“没什么,就是有些事突然想开了,不想再委委屈屈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