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早就不恨苏檀了,或者说,她就从来没有恨过。
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随着青春年华,一起变成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一粒浮土。
苏乐雪像作画一样,在她的脸上疯狂割划的时候,齐月很痛。
她看着地板上鲜红的血迹,以及面前把刀高高举起,又一次次落下的女人,却奇迹般的麻木了。
身体不能动弹,四个人分别钳制住她的手脚,浑身上下只有脑袋是自己的了啊。
想开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么多年自己承受的痛苦和屈辱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齐月觉得很累,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真的值得吗。
报了仇,爸妈和弟弟能回来吗?她还能做回那个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女孩吗?
好像都不能了。
同她的脸一起毁了的,似乎还有她的执念。
*
齐月把手机关机,摆明了就是不想要苏檀找到她。
她不告诉她她在哪儿,那苏檀就一家一家酒吧的找。
n市那么大,尽管地点已经缩小至酒吧了,也没有那么容易。
两个小时过去,才找了三家酒吧,就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苏檀已经精疲力尽,期间无数次拨齐月的电话,没有一次接通,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她扶住墙,微微喘气。
苏檀这么着急是因为她后来又去了苏伟东给齐月买的公寓,里面果然空无一物,干净得仿佛从来就没有人生活过。
她离开就明白齐月是想离开了。
苏檀不想拦着她离开,甚至她觉得齐月走了对她自己何尝不是解脱。
可是她不想齐月带着疤痕离开。
脸是我的命,齐月曾经这么说过。
所以至今苏檀都没有办法理解齐月为什么会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她毁容的事,仿佛在陈述一条无关紧要的新闻。
她也不敢想表面这么云淡风轻的齐月,内心压抑得有多痛苦,又会不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选择。
不……不会,齐月那么坚强,怎么可能自杀呢,她怎么老想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别无他法,苏檀最后去求了万谢承,她的声音带了哭腔,电话那头似乎有东西打落在地上的声音,男人有些惊慌失措,着急的问她她现在在哪儿。
只能说一句万家不愧是万家,短短半个小时,苏檀就拿到了齐月的定位。
放在哪里,这都是有些可怕的效率,是令人心悸的力量,苏檀却来不及细想这么多,她匆匆打车,加钱让司机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齐月的身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苏檀不会想到齐月的脸被划得这么严重。
除了眼睛,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裸露在外面的狰狞疤痕、还往外掀的皮肉,苏檀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疼,也有些酸。
也难怪万谢承能这么快找到齐月,以前是她的脸让人留意,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