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挂在树梢,两个人并肩走出校门。
贺之漾没用?晚膳,已经有几分饿了?,本来?打算回家后让小厨房捣鼓点吃食,结果乔岳好像敏锐地?察觉出来?,不声不响的径直带他去了?一家羊肉馆儿。
浓郁醇厚的羊肉味飘过来?,贺之漾四下看了?看,挑眉:“是老?店啊?”
店铺两排长凳,墙上挂着几个做旧的山羊皮,看上去特别朴实无?华,夜色里?有汉子在炭火上翻烤着炙肉,香气扑鼻。
贺之漾下意识就觉得乔岳带他来?的店肯定很好吃。
“是我这几年最爱来?的店。”乔岳坐在长凳上,张口要了?半只羊:“坐吧,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
月光朦胧,烛火忽明忽暗,两个人在夜色里?相?对而坐。
今晚,也算是如?愿以偿。
乔岳以往没动过情,总觉得至少要同生共死后才能交心,交心后怎么?也要互相?挡过几次刀,才配得上动情二字。
可?实际情况全然不同,对贺之漾动心的瞬间,刚开始皆是一闪而逝,直到闪烁的情愫愈发灼烫人心。
他想对贺之漾好也是一些细碎的日常,从一饮一食再?到塞满所有细碎的时刻。
动情没自?己想得那么?难,不必经过九九八十一难。
可?似乎又比想象中?难百倍,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也只有一个贺之漾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眸,
春夜风微冷,两个人吃完羊肉笑闹着一同走回去。
离开店时,贺之漾吃得肚皮都要撑破了?,还是剩下不少羊肉。
乔岳拿牛皮纸裹了?羊腿,直接递给他。
贺之漾被?小情郎的头份礼物吓得连连摆手?。
两个人举着羊腿你推我搡了?半晌,最终还是乔岳一锤定音。
“拿去吧。”乔岳特别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不处:“当夜宵。”
贺之漾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贺之漾的男朋友真是个谜一般的实在人,送他的第一份儿大礼……竟然是个两三斤的烤羊腿。
又过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助教演论初试的时候。
国子监正中?的大殿是为皇帝讲书而设,能装下几百号人,助教的初试就定在这里?进行。
大殿中?央有个凸起的青石板高台,权且当作演论的台子用?,台下聚集着国子监和琉球学馆的学生们,他们等待参与助教演论的同窗们轮流上台演说,七嘴八舌很是热闹。
演论并不像科举一样需临场发挥挥毫写文,更多?的是考察外邦话的流利程度,能背诵流利且能用?几个邦国的语言熟练的回答司业的问题,一般就能过关。
同窗们很少见此种形式的比试,也都很是期待。
但是上台的这些少年背稿都有些磕磕绊绊,更别说和司业用?外邦语对话了?。
同窗们不由得在台下叹息,他们都晓得这些人一旦中?选,不必挤科举的独木桥也能有官坐,说起来?当然羡煞旁人。
但做起来?也是难如?登天?。
毕竟他们从小说官话,舌头都长成模样了?,还能再?绕着弯儿说外邦语么??
可?当贺之漾开口时,他们的想法一下子被?倾覆。
因为有曾经学过外语的加持,贺之漾演论起来?很是轻松,一串串陌生的字符行云流水般流畅动听。
乔岳站在众人之外,抬起眼眸看去。
贺之漾的身形是刚长成的清俊稚嫩,一束浅淡的春阳斜射入窗,洒落在他的侧颜上。
伴随着他的演论,周围的景色都渐渐黯然,只有他愈发夺目。
贺之漾演论完赢得不少赞叹,心里?不由得美?滋滋。
他来?大鸣朝这么?久,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在学业上的所谓天?赋。
正沉浸在得意的情绪中?,忽听耳边响起一声低语:“讲得真不错。”
贺之漾抬头,看到乔岳面含笑意望着他。
周遭登时响起一阵议论。
“啊,那不是乔镇抚么??”
“他最近来?锦衣官校的时候都越来?越少了?,怎么?还会专程来?听演说。”
“还专门夸漾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