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帝王后,也并非凡事都很顺利,难免会遇到困境。每当这个时候,封跃然便会由衷的感觉到孤独。好像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了般。
这世间,能够缓解他的孤独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戚白。
戚白去了,他若是想要见戚白,只能去戚家。
阿白的骨灰以及牌位都在戚家。他虽然想要留下阿白,但到底不可以那么自私。他想阿白应该是愿意跟家里的人呆在一起。
封跃然当了皇帝后,身边的人看见他都是一张笑脸,对他说什么戚白大人能够为陛下而死,为大业而死,为天下百姓而死,是戚白大人的荣耀。但戚颐可不会收敛,每当封跃然去戚家的时候,戚颐总是会对他冷嘲热讽:“怎么,今日又来找我哥哥了?人都死了,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给谁看。”
“你?当日既然带着他同你?一起去打江山,怎么你?活着当了皇帝,我哥却死了!”
“他对你有多好,你?不知道吗?为什么到最后,你?都不能保护他!
“你?什么都有了,就不能把我哥还给我吗?!”
曾经封跃然也很讨厌戚颐,总觉得戚颐这人无事生非,性情暴躁,但看在戚白的面子上,总不愿意同戚颐闹得太僵。直到戚白死后,封跃然才明白为何戚颐一直那么讨厌自己,想来原因无他,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跟阿白以为他们将会是历史上的一对有名君臣。但戚颐从一开?始就看出戚白跟着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才一直看不惯自己。
而封跃然也养成了一个奇怪的毛病。每当戚颐痛骂他,如何对不起戚白的时候,他都觉得戚颐心中畅快。
没有人敢这样骂封跃然了。封跃然却一直都在默默的骂着自己,他骂自己为何不小心一点,为何要?让戚白为自己挡刀,为何在阿白临死前一天还要?同他置气,为何……
所以表面是戚颐在骂他,实际上那也是他借着戚颐的口说出了自己心中对于自己的每一句责骂。
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心上的伤是永远都不会好了。他宁愿一次又一次的用用最难听的话来刺痛自己的心,也不愿意忘记那曾经的痛苦。
封跃然听着戚颐的嘲讽,一点也不觉得那是嘲讽。反而觉得那是提醒。
不错。
这是有人在告诉他不能得意忘形。
方才他同阿白谈天说地,心中又谋生出许多喜悦之情,恍惚生在仙境,但是他断然不能沉迷于短暂的喜悦中,而是要更加认真更加努力,才能够让阿白过得更好的。
所以封跃然只低声道:“我并非有意要冒犯公子,只是你手中所持的这鸟真的是啸风鸟,这种鸟异常勇猛,若是没有认主,它便会啄人的眼珠子来食用,这又是在房间中,等会若不小心,只怕后患无穷。”
戚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鸟,微微皱眉。
他今日在城郊林子里面打猎,偶然用陷阱抓到了这么只鸟,他一看鸟模样漂亮,想到他哥每天都在家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该是多么无聊,若是让他这样,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的。所幸抓了这只鸟过来,想要送给戚白,让戚白打发时间。
他还真不知道,这鸟是个什么东西。
这鸟,当真那么可怕?
戚颐抬起头看了封跃然一眼,心中别扭。此事跟他哥的安全有关,若是旁人说了之后,他只怕会听一听,但此人说话,他便怎么都不想听,还想要跟对方怼一怼?
戚颐又是一阵冷笑:“你?说这鸟凶猛异常?那怎么我抓在手中,他就一动不动,也不曾见它啄人眼珠子?”说着,戚颐一屁股坐在了戚白的边上,道:“哥,父亲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来给你?看病,我看还是打出去吧,免得他将来将你?的病给看坏了吗,自己又给跑了,我们还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呢?”
“阿颐……”戚白低声唤了一句。
封跃然心平气和道:“那是因为你气势凶猛,而且它双翅又被你紧紧握住,所以不敢造次。你?若实在喜欢,那一条绳子将它的脚束缚住,用熬鹰之法熬上它七天七夜,他定然就会认你为主。”
封跃然这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戚颐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头头是道,或许有那么几分道理,便伸手紧紧握住鸟儿翅膀,不敢松手。但是他断然不愿露出自己听他话的意图,回头看向戚白道:“哥,你?说他说得有没有道理!”
戚颐打定主意,他哥说对方说得有道理,他就听。他哥说没道理,他就不听。到头来,他听的就是他哥说的!
戚白:我?
我只是一个看戏的人,怎么现在要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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