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杨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叫了声“爸爸”,程白鹭也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爸爸”。
程山放下手中提包,看见赵秀芬叫了声:“大嫂”。看见两个孩子,心头一热,想先抱一下程白杨,结果小孩像泥鳅一样溜走了,只好直接把程白鹭接过来抱在怀里,看了看软萌萌的小姑娘,想起来问大嫂:“我哥不在啊?”
赵秀芬解释说:“你哥自从当了生产队长就忙的不着家,今天队里又有事儿,老大也跟着去了。”一看时间,都快晌午了,忙说:“快收拾收拾,咱们吃完饭就去,昨天已经打好招呼了。”
赵秀芬去做晌午饭,手擀面。程山打开提包给孩子们分好吃的,饼干、点心、奶糖、麦乳精……
大哥程海家有五个孩子,大儿子程明东十岁,二儿子程明西九岁,三女儿程明南七岁,四女儿程明北六岁,五儿子是意外怀孕,干脆就凑个东西南北中,叫程明中,现在四岁。
再加上他的儿子程白杨、女儿程白鹭,总共要抚养七个孩子,他也知道大嫂辛苦,盼着早点给她减轻负担。
程白杨边吃边看他:“爸爸,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找媳妇吧?”他都不用猜,肯定是。
他轻轻拍了下眼前的小皮猴,“臭小子,我的事儿你都知道啊。”
“哈哈,每次回来都找媳妇,到现在还没找到,爸爸你可得加油啊。用不用我帮你?”小孩儿扬了扬头,笑得一脸灿烂。
程山:“……”
瞎说什么,当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那是他不想找。
吃过晌午饭,程山就骑自行车载着大嫂赵秀芬去了镇上,直奔红英纺织厂家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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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英纺织厂家属院坐北朝南,由东西北面的二层红砖楼围成一个院落,每层楼又分成了若干个单元房。房间门口留出过道,家家户户做饭的炉子都架在过道上。一百多平的的院子里仅种了两棵桃树,一些角落里还堆着杂物,整体观感拥挤而脏乱。
午后阳光正盛,灼热逼人。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谢,挂在枝丫上的花朵也被阳光打的蔫头耷脑。
五一劳动节这天放假,纺织厂不上工,很多人都猫在家里休息。吃过晌午饭,媒人常有丽一来,迅速激起一层涟漪,很多人开始在院子里晃悠,或者在自家门口张望,都知道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
有热闹不看,不看白不看。
他们倒要看看舒月脑子坏掉,放着厂长家的条件不要,要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二婚男人。
昨天早上赵秀芬收到电报就去找常有丽,把今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等他们到的时候,常有丽和徐银玲已经等在门口了。
徐银玲一看来人,惊了一下,从没见过这么周正的小伙子。比王保才是强太多了,高大、脸也英俊……很快又回过神来,宽慰自己:长得再好也是个二婚带孩子的,哪能比得上厂长家的条件。
梁大婶透过桃树的缝隙眺望着,看到一道灰色军装的笔挺身影出现,立刻伸长了脖子。不过隔得太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来人的五官,只觉得来人身姿挺拔,还挺高的。
西楼和东楼也有些人在门口坐着假装晒太阳,程山一走进来,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目光。
他是个军人,上过战场的军人,有猎人般的敏锐,也有猎物般的敏感。
这些目光,比阳光更灼人,让人浑身不自在。
一个老太太走到跟前,仔细瞧着眼前的小伙子。这一看,不得了:“哎哟!真精神呐!原来当兵的还有这么俊的小伙子!哎哟,还有自行车呢!村里头有自行车的可不多,是部队里发的吗?”
听到老太婆抑扬顿挫的大嗓门,又涌出来几个爱凑热闹的老少爷们婆娘媳妇儿,眼睛在程山身上上下扫视。
这身高、这模样、这精干样儿,比厂家儿子王保才强太多了。放在整个东宁镇都是数一数二的,说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也有人信。
这是舒月的对象吗?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本来想看舒月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到底被啥样的猪给拱了,结果……
几个妇女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准备的酸话用不上了。
这模样要是猪,自家男人是啥……
程山跟着徐银玲、常有丽和赵秀芬进了北楼,上楼梯经过梁家时,正在门口收拾灶台的梁大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见小伙子的模样愣了一下,又赶紧随口打了个招呼。心道:这小伙子哪里像二婚,长得比电影里的人还好看,身子挺拔,真俊嘿!让舒月这傻姑娘,歪打正着了。
知道人要来,舒月吃过饭就被徐银玲催着去打扮了,洗碗收拾的活儿都给了徐慧英。
她洗脸擦油,找了件米白色衬衫,配了条藏蓝色裤子。原主的麻花辫被她剪短到齐肩长度,只扎了两个低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
舒月照了照镜子,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双水盈盈的杏眼,配着黛色英气眉,唇红齿白,五官给人的感觉灵动而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