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侧门走吗?”
“对。”
黎姑娘怎么这么早醒了?
高砚尚未想明白,身旁一阵风吹过。
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小姑娘疾步往外走,似是怕来不及,最后提着裙角跑了起来。
黎姝绕过一道道游廊,气喘吁吁地跑到西苑的侧门处。
侧门正开着,傅谌刚刚踏出院门,门外一匹白马晃悠着尾巴。
黎姝扶着廊柱喘气,大声喊道:“傅谌。”
这是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
傅谌回头,看向焦急跑来的小姑娘。
他走到廊下,拿出帕子轻擦黎姝额上的汗,“怎么过来了?”
“我……我……”黎姝躲闪着傅谌的目光,结巴了一会儿,忽想到高砚送来的那瓶药。
“我醒的早,正好高侍卫来送药,便想着和你道谢。幸好赶上了,多谢傅大哥的药。”
黎姝重拾闺阁女子姿态,规矩地行了个谢礼。
傅谌无意戳穿她,低声笑道:“好,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她的道谢吗?
黎姝抬头,正欲再说些什么。
高砚不知何时赶回来,低声提醒:“殿下,该走了。”
本就没有道别的时间。
他也没打算让小姑娘送他。
只是未曾想,小姑娘还是跑来送他。
傅谌微微倾身,目光对视,他轻柔地道:“等我回来。”
话音一落,他转身往外走。
白马往前奔跑,黎姝扣紧廊柱,忍下了追出去的冲动。
她贸然跑过来送他,已是出阁。
万不能再往前了。
侧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小厮跑过去将侧门紧紧关上,仿佛刚刚无人离开。
可西苑,到底是空了下来。
黎姝安静地站在廊下,垂眸看着手中的帕子。
这是刚刚傅谌为她擦汗留下的。
黎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回去吧。”
-
半个月过后,阮氏终于收到一封黎君竹的平安信。
他已顺利抵达盛京,见到父亲。
“父亲尚安好,勿忧,我尽快处理好此间之事。”
黎姝原本以为父亲这信的意思是要尽快归来,谁成想又过三日,一封从盛京加急送来,信中之意却大不相同。
“父亲要我们上京?”
“是,信上确是你父亲的笔迹。”
黎姝展开信,细细看着。
信上笔迹与父亲字迹相同,左下角的私印更做不得假。
信中内容,确是要他们一家人尽快上京。
黎姝拿着信,没来由的不安。
父亲临走前的意思绝非是此意,可信中内容不假。
阮氏满心忧愁,她看着女儿,想了又想,忽道:“姝儿,阿娘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什么事?阿娘尽管说。”
“是……我和你父亲的过往。”
母亲和父亲的过往?
黎君竹很少对儿女说起以前的事。
黎姝曾经好奇问过母亲,她和父亲是怎么相识的。
那时阮氏也只是简略地告诉她,她曾经在盛京城开过一家糕点铺子。后来偶遇来买糕点的黎君竹,二人日久生情。
至于父亲的家世,父母从不说。
“如今我要与你说的,就是关于你父亲的家世。
“娘从前与你说过,我曾在盛京城开过一家糕点铺子。此话不假,我确是因此与你父亲相遇。只是后来……”
阮氏自小是孤儿,得花婆婆收养,随他亡夫的姓。
花婆婆一手好厨艺,尤其在做糕点方面有自己的独创法子。
阮氏跟在她身边,自小学习。等到她及笄,花婆婆手头攒了一些银钱,便在盛京城支了一家小小的糕点铺子。
母女两个相互支撑,生活不富裕却很满足。
但阮氏样貌出众,渐渐惹人注意。
黎君竹偶一路过,帮她教训了那些人,两人结缘。
阮氏性子温柔,善解人意。
黎君竹对她暗生情愫,通过花婆婆表明自己心意。得阮氏同意之后,他回去告知父亲想要求娶,却被父亲断然拒绝。
那时阮氏才知,黎君竹是文国公府的嫡子。
文国公府的嫡子,怎可娶一个做糕点的平民女子为妻?
文国公咬死不同意。
黎君竹最终用入朝做官为条件让文国公松口。
谁知第二日,阮氏和花婆婆同时被人绑架。
花婆婆为护阮氏而死,阮氏险些遭人污了清白,黎君竹及时赶到才救下她。
阮氏受惊,病了许多日。
等她清醒,她才知道,黎君竹已和家中决裂,准备带她离开盛京。
因为,文国公是绑架一事的幕后主使。
黎君竹无法容忍父亲这般对待自己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