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叔叔是什么反应来着?完全没有印象啊。
郭靖无法从二人的反应中看出燕岫的立场,一样很迷茫。他转脸看向妻子寻求帮助。
黄蓉看了眼依然纯真无垢不知世事的小龙女,还有二脸茫然的杨过和靖哥哥,心里生出一股无奈,她道:“岫哥与龙妹妹是师兄妹,过儿又是龙妹妹的徒弟,过儿离开全真教,来到岫哥门下,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全真教那边是否清楚?”
“他们知道。”杨过说,“但我确实叛出师门了。”
“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谈?”燕岫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讨论的地方,他道,“我有些累了,师妹、过儿,我们走吧。”
“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歇息一晚?”黄蓉很了解燕岫的为人,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和靖哥哥有点像,所以不会对他的无礼感到生气,相反,这样的燕岫,让她有种回到十六年前,再次变成了当初那个小女孩的悸动。她挽留道,“况且外面天已经黑了,海上风浪多,容易出事。你们还没有吃东西吧?我刚才在厨房弄了些粥,再去炒几个菜,很快就好。”
郭靖也道:“是啊,岫弟,你我好不容易见面,怎能这么快就走?”
杨过对燕岫的了解不及郭靖夫妇,但是他也知道,海上很危险,同时也能感觉到,郭靖夫妻两个对燕岫很了解,好多事情都没有说出来。
叔叔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一直想找到他的记忆,怎能就这么离开?他说,“叔叔我饿了,想吃郭伯母做的饭。郭伯母的手艺特别好,我已经两年多没吃到了。”
黄蓉想到以前他们几个少年聚在一起的时候,再看着面前冷漠到不似凡人的燕岫,不着痕迹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是啊,岫哥,你当年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说不定吃过之后,就能记起来呢?”
燕岫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记起来,但是杨过和黄蓉都这么说了,他不禁生出了一股好奇心,“……那就暂且留下吧。”
桃花岛上食材齐全,只是时间有些赶,黄蓉做的都是很简单常见的饭菜。
她的手艺确实很好,不比宫里的御厨差。燕岫离家出走之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身心都暖了起来,燕岫看着旁边的烛光,突然想到与兄长弟弟一起用膳的时候。
谁能想到,他堂堂亲王,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局面?
举目无亲,居无定所,什么都不记得,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师妹和年纪很小的侄子在外流浪。
“师兄,你不高兴吗?”小龙女疑惑道。
燕岫虽然看不清其他人的脸色,却也能知道,他们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他调整心情,收敛情绪,很快恢复了常态,缓缓摇头,“我只是在想,昔日与家人相处,该是如何光景。”
黄蓉脸色微变,“过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岫哥若是记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只管向前看。你与靖哥哥乃是至交,如同亲兄弟一样,尽管将我们当做家人。”
郭靖不知道黄蓉为什么要隐瞒从前的事情,不过蓉儿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哪怕此刻无法理解,日后也能见得真意。他这种笨人,只管听从蓉儿的吩咐就好,不能坏了她的打算。
杨过从郭靖和黄蓉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不妥,他知道黄蓉聪慧至极,如果黄蓉不想说,别人怎样都不可能问出来,只好暗暗记在心上。
吃饭完之后时辰已经不早,黄蓉给三个人安排了住处,“过儿就睡在你以前的屋里吧,龙妹妹今晚可否与我一起睡?咱们姐妹两个好好聊聊,也让靖哥哥和岫哥聊一聊。”
小龙女说,“自然是可以的。”
与燕岫分别时,杨过低声叫了他一声,“叔叔……”
“怎么了?过儿不想一个人睡?”燕岫虽然只有二十岁,带入叔叔的身份却很自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一个十六岁的侄子有什么不妥,完全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杨过自尊心很高,最怕别人看轻他,闻言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安心便是,我在,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燕岫摸了摸杨过的头顶,“过儿晚安。”
杨过怔怔地看着他与郭靖离开,心想:叔叔定然是把我先前说的话放在了心上,以为我怕被郭芙他们欺负。我只是担心郭伯母隐瞒的事情很重要,郭伯伯对他不好,想让他小心一些,却被他误会了。叔叔心里首先念着我,从来没人待我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