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宾白与温铁纵擦肩而过,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许奇怪,这种修士看起来就不会?是师父的座上客。但他没有多想,现在毂宁城鱼龙混杂,是他自己以貌取人也说不准。
迈进暖阳阁,顿时熏风铺面。
游宾白不禁觉得口干,他走到软榻前,拿起茶壶正准备给自己斟上一杯,就看见?案上摆着的木盒,丝绸衬里和狼牙锤。
这玩意长得好像跟师父更不搭边……
他端起杯子,随口问道:“师父,这狼牙锤干什么用的?”
戚履冰闻言抬起眼,见?他如此问,就把木盒往前一推,“给你用的。”
“什么?”游宾白差点一口水呛到气管里,虽然师父说过要给他寻一个门暗器,但为什么是狼牙锤?依照他的长相气质,不是暴雨梨花针这种高端暗器,至少也?应该是小李飞刀这种清雅又斯文的啊?
戚履冰微微侧首,掩去了自己眼中的笑意,原定的是一片飞刃,如今的狼牙锤却是意外。
他回过身来,眉眼敛去笑意,故作平淡的说道:“先试一下。”
游宾白木着脸拿起了盒子中的铁锁,将手握在狼牙锤的铁腕上,伸手一甩,向敞开的大门掷了过去。
狼牙在阳光闪动着寒光,铁锤砸在门口的雪松树身上,雪松猛然颤抖,松针断枝如雨下。随着咔嚓一声,树干拦腰折断。
游宾白目瞪口呆的望着倒在门槛上的雪松断枝,一半的枝叶落在了红罗软毯上。
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挺顺手的……
念头刚在脑子中一过,他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电流在脑子来回乱窜,难道他对自己有一直有误解吗?
游宾白抓着长长的铁链,手腕一抖就收回了狼牙锤。他拎着狼牙锤,看向榻上好整以暇的戚履冰,干巴巴的道谢道:“多谢师父今日,徒儿无以为报。”
戚履冰抬起下颔,示意道:“出门去练吧。”
游宾白点头,满脸毅然的拿气狼牙锤,走向雀鸣楼,然后一边跳楼一边甩狼牙锤。
戚履冰闭眼聆听着楼阁间的回音,游宾白每次落地都好像一块巨石滚落,声音极为沉重,但刚入道的修士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好在凭以现在的铜皮铁骨和本领,以及他素来的心性,应该是想死都难。
戚履冰站起身,将倒在门口的雪松扶起,默念掐诀。
灵气从四周而来,进入雪松树身内,在断裂处分泌出鲜绿粘稠的汁液,渐渐的包裹住雪松,开始慢慢渗透,像是胶水一般,将断成两截的雪松又粘回原位置,只在曾经的断裂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正如同凡人愈合的伤口。
风入松,烟空磴尽,道人妙手亲拈取。
迢迢宫漏鸣,太宁皇城中,向瓯与宁远日同榻而坐,伸手解了衣袖,给皇帝看身上的疤痕。
他指着肩膀上的一道如同蚯蚓似的红痕说道:“这道疤是当年跟官兵打架留的,为了救一个死囚,我劫了法?场。”
宁远日闻言朗声笑了一下,作为一国之君,听到这话应当暴怒,因为国法不容亵渎,然而作为一个将要亡国的国君,他很清楚,向瓯能在他面前说这种事?定然是有所依仗,或者借此试探。
他问道:“那死囚所犯何罪?”
向瓯裸着半个膀子,十分豪迈的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杀了人。”
宁远日问道:“为何杀人?”
向瓯露出略带着回忆似的表情,慢慢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他家原本是一佃户,佃了地主的地耕种,起早摸黑的干,丰年也?只能维持温饱,结果连续三年遇到蝗灾,他家是越干越穷,地主收了他家的地,老子一气之下死了,老娘病倒在床上,他心一横就去杀了地主,却没跑出城门,被其他乡绅的奴仆抓到,押送到官府去。她老娘拄着木杖,走了两个月的路来求我,我就去抢了靶场,如今这人正在我的家丁中。”
宁远日明白了向瓯的意思,这是希望他表明态度。
在日后向瓯和城中原本势力因方法理念不同发?生争执时,他会?站在谁那里?
宁远日笑了笑,抚掌道:“向兄高义,能跟着向兄的必然也英雄好汉一条,既然说到这里,不如请来一见??”
向瓯闻言嘴角不禁满意的翘起,但口中仍然谦虚道:“到底他也?是乡里粗人,没什么规矩,面不得圣。”
宁远日摇头道:“我本以为向兄是不拘小节的人物,怎么也?如此俗,还说上了规矩礼节。”
向瓯笑道:“是我俗了,是我错了。”
“知错能改就行?”宁远日玩笑了一句,向身边的宦官吩咐道,“还不快去请。”
“诺。”宦官得命后趋步离开,宁远日见此接着与向瓯闲聊。
没过多久,宦官就领着一个短褐青年进了大殿。青年跪倒在地上,宦官却走到了宁远日的身旁,脚步略显焦急。
宁远日先叫了起,与青年寒暄了两句,才微微侧身靠向宦官,低声问道:“怎么了?”
宦官道:“先时在外边招纳一个叫温铁纵的修士想走。”
宁远日隐隐约约有印象,回忆着问道:“炼器的?”
宦官颔首道:“是,之前说能造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