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是深秋,塞外却仍干燥难挡。
黄沙通八面,杨柳轻摆尘,远处胡笳声起,近处月仍挂梢头。
段烨然站在庭院之中,晚风习习难以吹盖他内心烦闷,只得一人立在此处。
月下人静立,于柳枝看来自家小侯爷此刻格外孤独。于是她擅作主张端了刚煮的绿豆汤,她脚步轻轻生怕打扰了他的清净。
“小侯爷,用些绿豆汤吧。”
段烨然回头,绿豆汤是温着的,既不会伤胃,又不觉寒凉。
“给那里送去了吗?”
那里指的是怀安公主的住处,这些日子小侯爷为了避嫌只字不提怀安公主。
柳枝有些心疼自家小侯爷,又有些为他鸣不平的意味在。
她放下手里的碗,颇有些哀怨地看着段烨然,“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这趟差事交给谁不好,偏偏交给您!”
自家小侯爷和白清霜的那点事情在柳枝眼里完全就是那白清霜不知廉耻自己倒贴,她要专心只贴小侯爷一人便罢了,居然还贴上了李国的二皇子。
本来她和段小侯爷的事情就人尽皆知,这么一弄不是给小侯爷和那二皇子头上都戴了绿帽吗?
“她都这样对您了,您还念着她。”柳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段烨然,别看他们家小侯爷是个武将,实际上比谁都心软。
这一路上白清霜不就是略有水土不服多?吐了几下,这段烨然便心疼的将前尘往事都忘记了去。
“反正她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段烨然轻叹一声,“当日我问她为何深夜去驿站,她一直不肯说想来也有她的苦衷吧。”
父亲说他太过优柔寡断,便派了这差事给他,可他来了这里,反而更加心神难定。如今事情已经不可更改,段烨然想着将人送去边关便一走了之吧。
“烨然……”
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段烨然猛地回头,见他如此神情,柳枝挡在他身前毫不客气地对白清霜说:“怀安公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白清霜探头望向段烨然,语气有些无奈,“人都已经支开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这些日子你总是对我避而不见,我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泪眼婆娑的白清霜,柳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小侯爷看不出来,她一个奴婢看不懂这些手段?
她得了段老爷的命令,对这白清霜是一分情面也不留,“公主殿下,您是李国皇子妃,我们小侯爷自然要避嫌。”
“您不要名声,我们段家还要脸面呢。”
白清霜身子晃了晃,明明是出嫁女,她却偏偏穿了一身白衣裳。
路途遥远,她清减了不少,更显得楚楚动人。
“柳枝,你先退下。”
柳枝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又听段烨然说;“不要忘了谁是你的主子。”这才?愤恨地瞪了白清霜一眼退下去了。
他们之间隔了好远,白清霜走近一步,段烨然便后退一步,没法,她只能站在原地,用那双柔得能掐出水得眸子盯着段烨然。
段烨然别过脸,“皇子正妃可比我一个侯爷侧室好得多?,你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清霜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泪水快从她的眼眶里落下,可她偏偏仅仅含着,现出一抹别样的美感。
“你就这么想我?”
“那你跟我说,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你那好父亲可都说了我侯爷夫人的位分既不许你,那么你便去做皇子妃好了!”
父亲?泪水无法?控制从眼眶里蹦出来,白清霜失了神,原来一切并非巧合,而是蓄意为之。
段烨然紧追不舍,他逼问道:“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白清霜捧着自己的肚子戚戚然笑了出声,是啊,她接近段烨然本就是因为他位高权重。
“起初接近你的确是因为你身份高贵,只是后来却渐渐付出感情。”
段烨然摆摆手不再听她多?言,他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便会心软,于是他背过身子,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送你到边关,我们便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衣袖一摆,“段家继承人并非只有我一个,往日为你辜负了父亲太多期望,从此希望我们各自好自为之。”
是啊,身份上的鸿沟已深深阻碍了他们,她已经得到自己痴心所求的名利,那么今天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呢?
白清霜蹲下身子行了礼,她道:“既然这样,清霜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