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卖部里人永远这么多?
每到放学的时候。小卖部总是人来人往。进门帘子里的学生可比上课回答问题要积极多了。
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货架上的各种商品,不买些东西回去,他们是不甘心的。
“为什么偏偏是苹果味的没了…”
每天吃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是属于我的一种仪式,这种仪式就跟当和尚的要念经,当妓·女的要露胸是一个道理。
草莓味,哈密瓜味,柠檬味,甚至连可乐味都存在,凭什么偏偏没有苹果味。
“靠…”
这时候,所有第四声发音的汉字都在我的心窝子上盘旋。
站在我前面挑面包的男生转过头,盯向我,似乎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善良而又体贴地再次“靠”了一声,来证明他没有少年早聋。
我随手拿了一个草莓味的。
我一边走一边拆糖纸,把糖果往嘴里塞,完全塞到嘴里的时候,我的内心发出了一声喟叹。
糖,就是正义。
哪怕除了苹果味的都是垃圾。
我指着糖纸上的草莓,用指头戳了戳。“垃圾。”
怕它没听见,我又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个垃圾!”
“同学!”身后传来一声厚沉的叫声。
听着有点像蜡笔小新爸爸的吼声。
我转过头,是刚刚那个少年早聋的男生。
“同学…”他指着我手上的垃圾味棒棒糖,“我刚刚看着你出来了…”
“所以呢…”我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你不看着我出来,难道想抬着我出来?”
他估计没见过像我这样逻辑清晰的人,愣了三秒钟后,才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忘掉付钱了?”
“啊...”我一拍脑袋,开始低下头翻口袋,翻了半天只从裤兜里找出五毛钱来,火气往上冒,又再次“靠”了一声。“我只有五毛钱…”
我很惊愕。
我以为就算我再穷,也应该能翻出个一块钱来。
“棒棒糖一块钱,要不我帮你垫五毛钱吧…”
“好。”
我回答得非常快。
他估计没看到过脸皮这么厚的,多看我几眼。“那你下次不要忘了付钱啊,我之前也忘过一次,实在是人太多了,都把我给挤晕了…”
“不是忘了。”我把五毛钱扔到他手上。“是习惯了。”
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没工夫也没心思跟他继续耗着。
我有一个大计划,今天我要把这个大计划告诉黄豆。
他听见了后肯定会很开心。
走出学校后我就开始牙疼,不是一般的疼,而是牙龈连着牙齿“突突”得疼。
牙一疼,我的脑子也跟着疼。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我还没走到高中门口的十字路口,身后“滴滴”一声,过来一辆宝马。
一看到车牌号,我的头更疼了。
“祁飞,走这么快干嘛?没听见我喊你吗?”
后侧的车窗被摇下来,露出江晴天瘦得快没肉的脸。
“没听见。”
我往前走,车也跟着我往前走,车轱辘“咯噔”“咯噔”转动。
“祁飞,你为什么没背书包啊?是不是你的新家庭没钱给你买书包,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新家庭要你…”
江晴天不愧是江晴天,每次说话都是奔着把人给气死才开口的。
但跟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已经麻木了,她的声音“嗡嗡嗡”的,像蚊子在耳边窜来窜去。
我把手放进衣服兜里,在熟悉的位置摸到了熟悉的冰凉。
我是一个有大计划的人,所以随身带刀,跟我每天吃糖一样,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事情。
江晴天在车子里嗡嗡嗡的时候,我也在脑子里反问自己一个事情。
江晴天这个人值得被我杀吗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不值得。
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长满了疙瘩的枯树枝,虽然讨厌得想让人踩烂,但是没有非得动手的意思。
“祁飞,我看你挺可怜的…”江晴天从车里拿出来一个崭新的书包,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个书包是最新款的,反正我也不用,就给你吧。”
“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看到我随手接下书包,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太监取代皇帝,谋权篡位成功的表情。
我欣赏了一会儿她复杂而有趣的表情,勾起书包的带子,往前走五步,梧桐树下有一个大的垃圾桶。
我掀开盖子,直接把书包当着她的面儿扔进去。
扔完后,我感觉世界都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