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家小飞和我们家正行是一个学校啊。”
刘云低头笑,露出她短发里的耳环。
“真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小飞。
听起来挺怪的。
“是啊...”
卫风把手撑在后视镜旁。
“巧啊...”
“一起吃饭?”
“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再送一批货,对了...”
卫风看向我,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一个蓝色的行李箱。
“我去原野那儿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你等会儿打开来看看,有什么缺的少的跟刘阿姨说。”
“跟我说。”
刘云重复道。
我拎过行李箱。
还挺沉。
“这是两千。”
卫风从皮夹子里掏出票子。
“就当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接过厚厚一层钱。
两千块钱都可以够我活一年了。
他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拆封的手机。
“手机卡我塞在盒子里了,以后常联系。”
“好。”
盒子外有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那行,就这些。”
他打开车门。
“我先回去,你加油。”
“行。”
两千块钱够我买两千个棒棒糖了,还都是苹果味的那种。
我握着票子转朝刘云。
“姐,这附近有什么大点儿的超市吗?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你叫我姐?”
刘云愣了一秒,朝东边指。
“直走然后左转弯,路口就是。”
“谢了。”
我把钱揣到口袋里,糖瘾犯起来。连肚子都不饿了。
“你骑正行的车去吧,等会儿也好放东西。”
“没事。”
我摆手。
“我不买大件儿的。”
超市不远,就在艺术区的路口。
也许是因为时值傍晚,艺术区的人越来越少,对面商业区的人越来越多,估计都去吃饭了。
从马路过面儿传来奶茶和烤饼的味道,人来人往,有好几个小孩儿赖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
还有刚放学的初中生手挽手逛小吃。
我站在超市外发了会儿呆,这个世界如此热闹。
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拉开门帘走进超市的时候,暖气从头顶上吹过来,我的内心有一股腐朽的宁静。
先买牙刷和毛巾。
坐流动电梯的时候,我靠边站,尽量不往下面看。
超过三米的高度我都很讨厌。
往下看的时候,我会有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有的时候会耳鸣,甚至会在脑海里演练自己掉下楼层后摔成肉饼的样子。
老李说这是心理问题,黄豆说是我想太多。
或许吧。
都有可能。
一想到高楼,我就变得敏感起来。
四周所有走动的人都成了迫害者,虽然我知道很荒诞,但是大脑的潜意识在跟我发送信号。
这些人很危险。
人很危险。
他们会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你从高楼上推下去。
狠狠地——推下去!
靠。
我开始耳鸣起来。
犯病了。
我靠在一个橱窗外,背后是粉色的店铺,额头开始冒汗,胃里反酸。
再加上没有吃饭。
我闭上眼睛,紧紧地拽住口袋里的刀,在心里默念。
我是恶犬,我是恶犬,我是恶犬...
过了三分钟后,心脏跳动的速度渐渐变慢,我冷静下来.
恐慌退潮了。
我觉得眼睛和鼻尖都有点儿酸。
转过头才发现背后竟然是少女内衣店,一水儿全是粉红色的。
看起来像一朵又一朵的棉花糖。
“小朋友,要买什么?”
一个苗条的导购姐姐走出来。
“来试内衣吗?我们店最近打折。”
“不是。”
我迈开腿往三楼走。
“不是小朋友。”
说到内衣,我想起来自己要买些换洗的衣服,也不知道我那个新爸爸有没有帮我拿衣服。
按照他身上的尼古丁密度,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那细心劲儿。
要不然等会儿买完卫生用具后,再去那个粉红色店里看看。
那个棉花糖内衣店。
“牙膏买了,毛巾买了,还有...”
我卡壳儿了。
我这记性真的不适合高考,到时候说不定连答题卡都忘了涂。
“啊...还有洗发精沐浴露。”
我往货架里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有人跟在我身后。
应该是错觉。
毕竟我刚刚才犯了病。
我走到洗发区货架的跟前,一排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